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準確地講,這是翅膀振動掀起來的風。
「哪裡來的朋友,找我何事?擾人清夢,沒禮貌。」陳兼雲衣袖一划,截停風。抬眼,一雙眸子極為銳利。
四周並沒什麼人,只有一個封信穿破衣袖釘在地面上。
旁若無人地把信送到離他這麼近的距離......這人修為不在他之下。
陳兼雲打開信。
一封普普通通的宣戰書。
就是這落款有些眼熟......誒,不就是那天賦很高孩子的宗門......叫什麼來著......想起來了,湖心小築。
宗門之間的較量,這封信於情於理都得送到宗主手上。
陳兼雲再次下意識摸了摸身上衣服破損位置,打完後問宗主把那孩子要過來吧。
湖心小築。
花蘭青:「宣戰的時間、地點。」
這語氣,他不太贊同。
「十五日後羅浮山,全天下宗門都會派弟子競逐。屆時宗門排名重新洗牌,我們出氣的時刻就到了。」付長寧放下酒杯,「你做輔事那麼久,沒聽過這回事嗎?不應該呀。」
花蘭青斂眸沉思。
付長寧受不了他這彆扭勁兒,「宣戰書都送到人家案几上了。你若有心阻止,下次記得提前說。」
「說了你會聽嗎?」
「不會。」拒絕得乾脆利落。
「既然結果皆是同樣,我又何必浪費唇舌。」花蘭青說,「把你的計劃詳細說給我聽。」
他不阻止?她爹娘、朋友每次都絮絮叨叨苦口婆心地勸,從未有人按下不同意見積極參與籌謀。
「哦。」
付長寧慢慢說,花蘭青就安靜聽。偶爾蹙眉,給出不同意見。等到結束,天色已經暗了下來。
她終究憋不住。
「你不勸我嗎?」
「為什麼要勸?」花蘭青展現今天第一次詫異。
「湖心小築初建,正是起步時候,現在對上息風寧雲,說好聽點兒叫鋒芒畢露,說難聽點兒就是螳臂當車不自量力。我衝動、意氣用事、隨便下決定......隨便什麼理由都行,但是,你不同意,不是嗎?」付長寧說,「別想糊弄過去,你的表情我看得很清楚。」
「不同意你的莽撞衝動與欣賞你的性情是兩回事,二者之間並不衝突。」花蘭青手背撐著側臉,傍晚夕陽給他近乎完美的側臉鍍了一層金橙邊,向來理智冰冷的人此刻多了幾分暖意,「我會在你身後,安心。」
她是一宗之主,是決策者,只需要下達命令。如何儘可能地完成命令,是宗門之人的事情。
花蘭青湊近付長寧,鼻尖離她額頭很近,然後順著眉心走過挺翹的鼻樑、嫣紅的唇瓣。
動作曖昧,他卻平靜至極,似是在端詳一件死物。
付長寧漏了幾拍的心恢復正常,脖子後仰試圖拉開距離。他又發什麼神經。
他的手指罕見地強硬。
在她唇瓣上輕觸一下,似是試探,然後慢條斯理地開始揉。
揉什麼揉?拿她當貓逗嗎?
付長寧牙尖咬了一下。本意是威脅,可是咬完了才意識到不妥。
他的手指微涼,牙齒像磕在玉上,有一股別樣的酥麻。舌尖下意識推拒出去。
花蘭青清明的眼眸逐漸染上一層薄色。
「你想做什麼。」付長寧心生警惕。
「你的舉動挑起了我另外方面的情緒,而在傍晚,我一向放任它。」
花蘭青手指深一些,探那齒尖嶙峋。整個人欺了上去。
......
事畢,早已天光大亮。
花蘭青靠坐在小榻上握著書卷,已經翻至最後一頁。
合上書,看向幾乎快爛成一灘泥裹在被子裡的付長寧,「......從頭到腳到處綿軟,怎麼就能說出那樣硬的話。」
第134章
小斷指筋脈盡斷, 一身劍氣盡數散逸。
程爹給他打制了一副輪椅,每日清晨和傍晚,都推著他到處看。在梅林時停留的時間會久一些, 他望著過往拿劍一次次劃下的劍痕一言不發。
安安放在小斷指膝蓋上,自己能玩兒得很開心。
手指一濕,亮晶晶的口水。小斷指把手中棉帕換了個方向,用乾的一邊給她擦。
「程爹, 湖心小築近來有事情發生嗎?」
「沒啊。怎麼突然這麼問?」
「付長寧、花蘭青每天早出晚歸, 其它人更是壓根不回來。」小斷指側頭, 一截頸項纖細修長,「我傷得是身體,不是眼睛。」
「呃......你有沒有聽過羅浮山?」
「當然。羅浮山是修士聖地, 十年一開萬宗留名。留名順序與世間宗門地位相差無二。息風寧雲更是蟬聯了數百年的魁首。」小斷指恍然大悟, 收好棉巾,「付長寧終於意識到湖心小築是個黑作坊、準備奮發上進了?真是不容易。羅浮山確實是最快的提升宗門地位的方式。」
程爹頓了一下,感嘆道, 「真是功利的想法。有沒有這麼一個可能,她是為你才這麼做。」
「我?」小斷指說, 「我丟了湖心小築的人,眾人定覺得面上無光。去羅浮山提升宗門地位,順便講『打狗也要看主人, 這個人受湖心小築庇佑, 碰之前好生掂量一下』, 也正常。」
程爹拍了一下小斷指肩膀, 「錯嘍。是為了讓天下人知道小斷指背後是湖心小築、不可輕犯, 才會去羅浮山走這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