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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算子嘆了一口氣。
「你在怪我偷懶嗎,經算子。」童子說。
他哪兒敢啊。經算子搖搖頭,「我在怪我自己教養不善,才養得童子好吃懶做。早知有今天,我就應該對你們嚴加管教。師妹,讓你看笑話了。」
付長寧給經天子擦臉,他肩頸處畫著什麼東西。
是盲蛇嗜身圖。
經天子身上怎麼也有這個東西?
安安小孩子心性,待了一會兒就覺得無聊,叫著喊著要出去。
花蘭青抱著她去屋外看花。
經算子接過布巾,「我來吧。」
「可我還沒擦完。」
「花蘭青在外面等是他自願,但讓人家等太久就是你的不對。」經算子瞟了一眼經天子褲腰,「接下來也不適合你一個姑娘家動手,我委屈一點兒,我來。」
童子牽著付長寧往出走,「付宗主,讓我家宗主幹吧。他幹活幹得可順手了,大堂里一大半的灑掃都是他幹的。」
「一宗之主要自己幹活嗎?」
「誰讓他總嫌我弄不乾淨。」童子說,「走啦走啦,我繼續給你講隨筆。上次講到哪兒來著?」
付長寧想了一下,「......好像是鳥、太陽和樹的三角戀。」
隨筆一開始是碎碎念,吃了什么喝了什麼,哪個菜咸了;後來有很多不知道從哪兒聽了一耳朵的才子佳人話本子;現在更離譜,三角戀蔓延到天上了,樹給太陽頭上弄了點兒綠,鳥劈腿樹。
大概說是鳥和太陽相愛,藤蔓將二者隔開,不再相見。樹懷念鳥在自己身體裡穿梭的滋味,於是借了一把骨為身、經脈為弦的琴給鳥。藤蔓聽到琴音,身軀裂分為二,光漏了下來。鳥累極,在臨死前終於見到了愛人。
付長寧:「離譜,還是個有情人不得好死的結局。」
童子哈哈大笑,「付宗主,你果然是經天子的師妹。經天子也做了類似的批註。」
「哦,他怎麼說?」
「硃筆親批:『真他媽的離譜,結局更是離了個大譜。』」
哈哈哈哈是經天子能幹出來的事兒,「把隨筆給我,我要看看。」
經天子在那一篇下寫了很多碎碎念,末尾總結吐槽:童謠之苦,如吾友手中紫茶。茶苦,吾亦苦。
「什麼事兒這麼好笑?」花蘭青問道。
「好笑的事情最好笑。花蘭青,我們回去聽隨筆。」
「你不是已經聽煩了麼?」
「我重新有興趣了。」
童子吞了一把潤喉糖,清了清嗓子,「我已經準備好了。」
花蘭青拿過潤喉糖,「我來就好。」
童子:訝,突然沒活兒幹了,快樂。
「你還會講隨筆?」付長寧有點兒意外,「什麼時候學會的?」
「馬上就會了。」
第二天,程一敘到了。
一同到的還有一個不速之客——藍極。
藍極舉著安安玩兒飛高高,逗得小丫頭哈哈大笑,攬著藍極的脖子往他臉上使勁兒餬口水。藍極歡喜得很,薄唇嘟起學著她的樣子親回去。
「我也很想安安,牽腸掛肚,思念不已。」藍極瞧見付長寧,笑得眉眼彎彎,「真巧,長寧也在這裡。一定是特別的緣分,才讓我們相見。為了慶祝,喝一杯茶好不好。」
「孽緣,不好。」付長寧拒絕得乾脆利落。
「想一想再拒絕嘛。雖然不願意承認,但我好像真的有點兒傷心。」
「你到這兒來做什麼?不會是尾隨我們來的吧。變態!」付長寧一想到這個可能性就渾身不自在。
「呃,給你留下不好的影響我很抱歉。聽說經天子現世,我來拜訪一下。我們曾坐而論道,是一對摯交好友。」藍極招呼童子,「杵著的那個沒眼色的,還不快去給我倒茶,要上好的茶葉才配得起我的身份。」
「啊?」來、來活兒了?
「啊什麼啊,忘了我嗎。我都還記得你吶。小小年紀,記性真差。下去多吃一點兒核桃補補腦子。」
「呃,是是。貴客請坐,我這就為您奉茶。」
藍極盯著童子的背影叮囑,「不是上好的茶我不喝哦。」
經算子姍姍來遲,「經算子來遲,經緯樓失禮了。聽聞閣下乃兄長之友,不知姓甚名誰?可有佐證?」
藍極瞧向經算子,「你就是經天子常掛在嘴邊的弟弟經算子?與他確實有幾分相似。」
「聾了?我要的是佐證,不是攀交情。」經算子道,「天下人的眼睛都盯著我家大哥,我不得不防。若是哪裡有冒犯,經算子提前告罪。」
佐證?他一時半會兒還真拿不出來。藍極聳了聳肩,「別生氣,不見就不見嘛。」
天氣熱了一些,年輕人火氣都這麼大麼。付長寧是,經算子也是。
程一敘把安安放在膝頭,取出手帕給她擦口水。頭也不抬,「誅術陣法可以開始了麼?我來這裡不是聽你們碎碎念的,吵得人頭都大了。」
「程一敘,多謝你過來為大哥坐鎮,這份恩情經緯樓必定銘記。」經算子擠開藍極,臉上洋溢著笑,「大哥就在裡面,請。花蘭青,你也請。」
付長寧抱著安安跟上。
童子端來一壺紫茶,「誒,怎麼都走了?茶都泡好了,不喝一口嗎?」
「我喝我喝我喝,我來了。」藍極蹦蹦跳跳過來,九孔碧簫挑起茶壺,收拾好他的小桌子,品得直咂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