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付長寧顯然運氣不大好。
被纏住了。
假貨殺不死,人數很多的情況下,連脫身都辦不到。
再車輪戰下去,她真的會被耗死。
不幸中的大幸,小斷指折返啦!
付長寧遠遠瞧見,猛地揮手,「這裡這裡!我在這裡!!」
劫後餘生的心情湧上心頭。
能活了!快樂!!
小斷指一劍逼退數人,齊刷刷地砍下一排胳膊,「別高興太早,他們在收集斷肢,似乎有辦法接回去。」
「這一點我很清楚,但你就不能不說麼,多掃興。」付長寧說,「我問你個事兒,你要很誠實地回答我。我們今天能逃脫嗎?」
「難。」
二人且戰且退,被假貨衝散。
挑開一柄劍,下一把又到了。稍有不察,一把劍便橫在付長寧脖頸上。
假貨往前送力,付長寧便血濺當場。
「住手!」
「住手!」
兩道呵斥聲同時響起。
付長寧眸子上揚,程一觀和小斷指同時疾馳而來。
有那麼一瞬間,兩人揮舞長劍、身影重疊。
「長衍無盡!」
「長衍無盡!」
假貨被攔腰斬斷。
兩人手一左一右分別放在付長寧肩膀之上,抓起她,「走。」
「奇了,你們什麼時候修煉了同一部功法?我怎麼不知道。」
小斷指沒說話。程一觀道,「當然是在你不知道的時候。」
「啊啊啊!!!!」假貨發出悽厲的叫聲。
付長寧與假貨打交道這麼久,從來沒有聽見過這麼慘的叫聲。忍不住回頭去看。
湖心小築。
程一觀道,「能跑出來是我們運氣好,你還敢回頭看,膽子真得大。」
「對方都叫得那麼大聲了,肯定是要人看他。我向來不記仇,捧個人場而已。」付長寧的聲音在程一觀的注視下越來越小,「好了好了,下次我不去湊這個熱鬧,當沒看見。」
程爹捧著一堆丹藥紗布給幾人療傷,心疼得要死,「你是這樣,一觀是這樣,小晴也是這樣,每次一出去必定帶一身傷回來。」
「晴姐回來了?」
「嗯,還帶來了一些很有用的消息。」程爹說,「等你療完傷,再去尋她。」
「好。」付長寧探頭瞧了瞧,沒看見花蘭青的身影,「花蘭青還沒回來?」
「一敘去門口等著了,別著急。」
付長寧有些不好意思,「我可什麼都沒說。」
程一敘雙臂環胸靠在門邊,中午的時候,一道青色身影緩步而來。
身子直了些,「回來了。」
他指尖凝氣,動過手了。
「長寧回來了?無恙嗎?」花蘭青撩起衣擺跨過門檻兒,「關門。」
這理所當然的語氣,真把他當門童了。
程一敘打量了一下四周,確定沒有尾隨的,關上門,「去看一眼就知道的事兒,何必要我說。你那邊呢?怎麼樣?」
看也知道不怎麼樣。
「不太好,滲透得比我想像中更嚴重。」
程一敘來了興致,「真是稀奇,居然還有你意料之外的事情。」
「明知破綻很多證據確鑿,人卻還是會抱著一線希望,期待著親朋好友沒有被替代。」花蘭青嘆了口氣,「即便高高在上,位列一宗之主,也會有這樣的一廂情願。」
「正因如此,才是人啊。」程一敘語氣涼薄,有著一絲若有若無的嘲諷,「你一個妖理解不了,不算丟臉。」
「首先,妖的趨利避害比人的一廂情願更有利於活下來。其次,別說得好像你是人一樣。」
「你!」程一敘冷不丁地被懟了一下,心口略堵。
「不快嗎?我以為你已經接受了這個事實。罷了,心結還在,說明你的死亡是白死了。吃一塹不長一智,你的下一次死亡不會離得太遠。屆時,記得死乾淨,別又一次浪費多餘的人力物力。」
程一敘說,「花蘭青,侮辱人也該有個限度。尤其這個人,修為並不在你之下。」
「侮辱?我沒那個空閒時間,我只是替救你的人不值。」花蘭青抬頭看天,「入秋了,冬不會太遠。與其在你身上花費諸多心血不如拿來餵豬,至少還能過一個好冬。」
「夠了,越說我拳頭越收緊。」程一敘保證花蘭青再多說一句,他絕對會還手,「首先,我接受自己半人半妖的身份,與看不慣你完全是兩碼事。其次,你為何如此不快?是終於意識到人與妖的界限就是你與付長寧之間的距離嗎?」
花蘭青腳步一頓,與程一敘對視。
一雙灰色、透亮的眸子平靜無波。
熟悉花蘭青的人都知道,他要開始鬧情緒了。
程一敘心頭那點兒鬱結一掃而空,有點兒自豪,他成功地讓花蘭青開始動真格了。
漠視人心的人似乎在試著相信人心。這意味著,長寧,花蘭青至少對你是有一分真心的。雖然拿不準那一分究竟有多少。
「別直勾勾地瞧我,我可是大男人。你的行為只會讓我覺得噁心。」
付長寧聽到動靜,提著裙擺跑過來。上下打量他,沒見到什麼傷,才放下心來,「回來就好。我知道了一些事情,進來說。」
花蘭青頓了一下。
『回來就好』四個字他聽過無數次,可今天,第一次有人這麼對他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