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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不要發信兒讓韓飛過幾日再來?
「梅映雪,風大一些,多吹吹沒準能讓氣味散得更快一些。」
「哦,好的。」梅映雪忙不迭點頭。
花蘭青逗完女兒回來,滿屋梅香壓不住冷鬆浮書卷。
她癱坐在書桌前,左手虛握成拳有一下沒一下地錘著腰,右手拎著筆,對著空白信封擰著眉頭思索措辭。
「寫信給韓飛嗎?讓他過幾日再來?」
付長寧頭也不回,沒好氣兒道,「你覺得我這樣見得了人?」
花蘭青輕呵一聲,走了過去,拉開椅子,右腳擱在左膝蓋上,「我有那麼見不得人嗎?」
聽聽這語氣,他還委屈上了。
付長寧扔了筆,「這就不是能在外人面前拉出來說的事兒,你非得無理取鬧。你簡直是在故意找茬。」
花蘭青隨手拿起信紙,二指翻轉摺疊兩下,指腹慢條斯理按壓著角,目光毫不掩飾地盯著付長寧胸口。
紙角起先是硬挺的,慢慢失了銳氣,越搓越軟、可憐兮兮地纏在指頭上。
「省省筆墨吧。我要是你,就會如約去見韓飛。氣味這個東西,會隨著次數增多逐漸疊加累積。」花蘭青仰面,輕嗅了一下,眸子乾淨純粹,「往後的每一天,你身上冷鬆浮書卷氣息都會比今天重。」
付長寧心頭亂跳面紅耳赤,她腦子大概抽了,否則怎麼會有一瞬間覺得自己是花蘭青手中那張紙。
「哇」地一聲在桌面上撓頭抓狂。
為這個想法感到羞恥。
更羞恥的是,她悄悄地順著他的話往後想了那麼一小下下。
嘶,那畫面......看了會爛眼睛。
不想掙扎了,有氣無力道,「行了,快閉上你的嘴巴。」
「有個事兒得說。蚊喙針到了弼主手裡。弼主心眼兒小、愛記仇,上次在我們這兒吃了虧,一定會想辦法找回場子。」花蘭青說,「我估摸著他會用蚊喙針破湖心小築第一道防線,然後逐個擊破。你最近小心一些。」
付長寧聽過蚊喙針,那玩意兒避無可避。
要怎么小心,愁人。
花蘭青指腹撫平她的眉頭,笑道,「我在你身上施了術,若你受到攻擊,它會原封不動轉移到我這裡。」
「什麼時候?我怎麼不知道。」她對術、陣之類的東西很敏感,不致於一無所知吧。
花蘭青想了想,「換掉第三條濕透的床單的時候。」
付長寧:......
次日。
馮汝晴做好菜,招呼韓飛。
韓飛洗了三遍手,從灶台上抱了一桶蒸熟的米放到桌子上。細心地給桌子上墊了一層淨粗布。
說是菜,其實就是蒸土豆、蒸蜜薯。地里撿的,不要錢。
韓飛把土豆、紅薯拌到飯里,使著巴掌大的木勺就著飯桶埋頭猛吃。
她家一頓能吃別人家十天的量。
家裡條件差是有原因的。
韓飛被摘了翅膀,修為潰散,外表與普通人無二。驚人的飯量與獨特的眼睛是他做為妖修的唯二證明。
「慢點兒吃,不夠還有。」馮汝晴估了一下他的進食速度,他飯量又大了。把自己那份兒倒回飯桶里。
「倒回來做什麼?你吃那一點兒是打算把自己當蒼蠅養嗎?」韓飛皺眉,剜了一勺蜜薯放到馮汝晴碗裡,笑嘻嘻道,「我替你嘗過啦,這個可甜,快吃。」
馮汝晴偏好咸口的肉食,不愛吃甜的。但是他笑起來真得好下飯,對著他這張臉她都能多吃一碗飯。
「我吃快一些,吃完就走吧。別讓家主等急了。」韓飛的木勺碰著桶壁,偶爾發出悶哼聲。
馮汝晴笑得眯起眼睛,「家主神通廣大,他的朋友一定非常有本事。等我好了,就上山砍野味吃。一定要多放點兒麻椒,烤得金黃酥脆才有味。也不知道那位付姑娘喜不喜歡吃肉。」
韓飛眼睛彎成月牙型。他特別喜歡聽馮汝晴絮絮叨叨安排事兒,完成時她會笑,她一笑他嘴角就不由自主地上揚。
韓飛陪著馮汝晴到了湖心小築。
箭師開門,鼻子動了動,舌尖舔了一下唇瓣。眼睛發亮,「付長寧沒誆我,你身上真的有甜甜的葡萄味。」
淺淺的,但是很醇正。蠅妖,是依附在葡萄上的果蠅吧。
「是吧是吧,我就說他特別好聞。聞他兩下,喝白水都覺得是在喝葡萄汁兒。」付長寧激動得直揪箭師衣袖。
箭師不著痕跡地往回扯。本人在看著呢,她好歹收斂一些。
「呃、嗯,不惹你厭煩就好。」韓飛很靦腆。
馮汝晴「噗嗤」一笑。付姑娘性格坦率真實,特別招人喜歡。
付長寧一直在瞧馮汝晴。她身量比韓飛壯一些,眉眼間顯得很端莊,但是愛笑。一笑就沖淡了端莊,多了幾分嬌憨俏皮。
要不是臉色偏白,真的看不出她身染重病。
兩個姑娘你瞧瞧我、我瞅瞅你,然後對著一樂。三言兩語聊兩句,話頭一開,說個不停,簡直相見恨晚。
「叫什麼韓夫人,那麼見外。叫我小晴就行。」馮汝晴攬著付長寧,「你身上是哪家的胭脂水粉,以前沒聞過呢。」
提到這個付長寧就腿軟。
「是不能說還是不願意說?」馮汝晴心思通透。
付長寧鼻子湊到馮汝晴頸項間,壓低聲音,「小晴,你身上也有葡萄甜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