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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罐子裡不就是......程一觀拿不穩罐子,扶著琴當場嘔吐。
付長寧對著那一堆嘔吐物:「噫,我也覺得噁心。」
火遍大街小巷的炸小蟲草從此沒入過湖心小築的門。
韓飛召喚萬蠅連夜將冬蟲夏草拾掇得乾乾淨淨,整整齊齊堆放在湖心小筑後院。
箭師守著後院坐了三天三夜,起身撩起衣擺下跪叩了三個響頭,「師兄,把你燉了,真是不好意思。」
安安開始頻繁地對著湯盅叫「爹爹」。
湯盅里種的花蘭青一直都沒有動靜,和普通的冬蟲夏草別無二致。
湖心小築眾人有時候懷疑付長寧是不是搞錯了。
直到付長寧生產那一天,冬蟲夏草有動靜了。
這一胎很兇險。
孩子更多地隨了付長寧,生產風險也趨近於人修。
疼得失知覺,意識開始渙散時,聽到耳邊花蘭青用很輕很柔的聲音說,「抱歉,辛苦你了。」
這句話似是極薄的糖紙,經不起任何磕碰,一觸即碎。
付長寧也不知道突然從哪兒來的力氣,非得睜眼去看一看耳邊的人。
孩子清亮的哭聲穿透湖心小築。
是個極漂亮的男孩子。
箭師左瞧右瞧,「跟安安還是差一些。但以一個男孩子來說,漂亮得有些過火了。」
「漂亮又不是什麼壞事,以後好娶媳婦兒。」程爹哈哈大笑。
程一觀:「他哭了!是不是餓了?長寧還沒醒,要不給他餵點兒冬蟲夏草水,那玩意兒大補。」
韓飛:「你認真的?那可是他爹的屍水......啊不是,洗澡水?」
喧鬧聲逐漸遠離,付長寧力竭沉沉地睡了過去。
......
一曲琴音在耳邊飄蕩。
有那麼一瞬間付長寧搞不清狀況,然後很快清醒,「花蘭青!」
明窗之下,花蘭青在撫琴,陽光給他輪廓鍍了一層金邊。姿容絕艷、一如既往。
「醒了?長寧。」花蘭青抬頭,一雙眸子裡滿是溫和。放下琴,走到床邊。
「真的是你,你活過來了?!」付長寧來不及穿鞋,光腳下床。
他長著花蘭青的臉,可是卻穿一身粉藍色衣物。
她躊躇了一下,「你是花蘭青嗎?」
「我是花蘭青,是藍極,也是虛澤。花蘭青是虛澤的仁慈理智,藍極是虛澤的虛偽狡詐,無論幾個身體,幾個名字,心只有一顆。」花蘭青笑了一下,那笑溫和純良,再熟悉不過,是他!!
付長寧樂了,蹦到花蘭青懷裡。
花蘭青報了個滿懷。
二人緊緊相擁,互訴衷腸。
花蘭青把她放在腿上,細細地檢查她的手指,「以後換我彈琴吧。」
順其自然與她十指緊握。
付長寧求之不得,「我早就彈膩味了。等等,你是不是也嫌我彈得不好聽?」
「我抱琴自封以後,元神退化為五感盡失的冬蟲夏草,不知寒暑、無論歲月。從某一天開始,我聽見一道難聽的琴音一直在耳邊響起。我大概知道,琴音所在之處是我的歸途,因此我走過黑天白夜、跋山涉水,尋找你。」花蘭青摟緊她,薄唇貼著她的耳畔,「幸好,我找到了。」
熱氣哈著付長寧耳廓,又暖又癢。不自覺地扭來扭去。
「你還沒回答我彈得好不好聽。」付長寧不會被他哄過去。
「非要說的話,差了點兒火候吧。你不要動來動去,否則我很難把持住自己。」
混蛋,她剛生完孩子。
付長寧僵硬身子,不敢再動。
花蘭青低笑,忍不住親了她香腮一下,「誆你的。」
付長寧猛地坐直,「後院堆了好多你的屍體,怎麼處理?要不要辦祭奠儀式風光大葬?」
「你說那些呀......吃了吧,挺補的。」花蘭青幾乎沒怎麼思考,「或者賣了也行,冬蟲夏草能賣得上價。」
付長寧目瞪口呆,「這是什麼話?!那可是你的身體!」
「用過即丟的軀殼罷了。」他的意識會在停得最遠的冬蟲夏草上短暫停留,那些只是過客而已,不是很明白為何她這麼大動靜。
付長寧:「你自己處理吧,別讓我知道就好。」
無論是吃還是賣都覺得怪怪的。
「長寧。」
「嗯?」
「我愛你,很愛很愛你,你願意嫁給我嗎?或者我娶你也行?」花蘭青對「嫁」「娶」二字不太熟,但他知道,這東西是綁住付長寧的手段。而這手段,人人心中都有一桿標準,天下人皆認。
付長寧眨巴眨巴眼睛,「太短了,多說幾個字行不行?」
「我愛你,很愛很愛很愛很愛很愛你。你是花蘭青此生唯一所求。你願意嫁給我嗎?」
花蘭青有幾分忐忑,萬一被拒絕怎麼辦?
說來好笑,他都不記得自己活了多少個年頭,卻還會為她一句話而心潮起伏。
付長寧也覺得好笑。如果不愛他,為什麼與他生孩子。
「願意願意願意,你要八抬大轎來娶我,然後我們點紅燭、穿鳳冠霞帔、拜堂、洞房、懷孕、生子......等等,你見過女兒沒?我們又有了一個兒子。」
「你比較重要。」花蘭青搖了搖頭,單手抄起她的腰抱起來,「走,我們一起去看。以後我不會再離開你。所有的事情,我們都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