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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靜灝滿臉感激,「程家產業都寄掛在一敘名下。一敘過世以後,產業都被宗門沒收了。幸虧付姑娘願意收留,否則我們父子二人得流落街頭。」
「別這麼說,我落魄的時候是家主你給了我這片遮風擋雨之所。算起來湖心小築還是你的呢,家主和程一觀安心住著就是。」
「我已經不是家主了,付姑娘別這麼叫。湖心小築是你的。」湖心小築給了付長寧就是付長寧的東西,算不到他頭上。付長寧幫了他是大義、更是雪中送炭,他怎麼有臉去占這個便宜。
見他語氣堅決,付長寧說,「你要是不嫌棄,我就跟著小斷指叫你一聲程爹。程爹,你眉宇間堆滿了疲憊,快去休息。別程一觀還沒醒來你先把自己給熬垮了。小斷指一直在這裡看著,你放心。」
程爹感激之情無以言表。
梅映雪漂浮在空中,搖籃里是呼呼大睡的安安。要不是安安沒人看,她早就飛去看程一觀和程爹。
傍晚。
付長寧坐不住,早早地到了大門口等花蘭青。
「長寧。」花蘭青姍姍來遲,兩臂彎處掛了碩大的布兜,塞得滿滿當當。
「拿了什麼?」付長寧湊過去看,是燒出來的瓷器。
「一些零碎玩意兒,走吧。」
趕集。
大街上人很多,玩兒的吃的到處都是。小商販此起彼伏招呼著客人,鎮民三三兩兩結伴去買東西。
華燈初上,星星點點的紅燈籠逐漸連成串,朦朧紅暈一直蜿蜒望不到頭的遠方。
付長寧買了包椒鹽酥餅往嘴裡送,心頭盤算著要買點兒什麼東西,邊走邊吃。
花蘭青跟在她身後。
聞到竹筒粽子的香氣兒。竹子的清香和混著香甜軟糯的紫米,再蘸一層芝麻白糖。付長寧嘴裡泛濫口水,想吃。
賣竹筒粽子的小販一眼就看出付長寧吃咸了,「姑娘,來一個竹筒粽子?有白米有紫米。我家粽子可甜啦,有老顧客每個月都來買。」
心動。
「來兩根。」付長寧掏碎銀子,她一根,另一根給花蘭青,「一個紫米的,一個白米的。」
小販從熱水桶里抽出竹筒,拿小刀利落割掉纏著的棉線,刀頭順著細縫頂進去一翹,取一根削光滑的細竹棍扎進白米里,放芝麻糖里滾一圈。
付長寧接過竹筒粽子給花蘭青。
轉頭,花蘭青不在。
人呢?
花蘭青擠進攤販中,用枝條圈出一塊地方。攤開布兜鋪在地上,把瓶瓶罐罐堆在上頭。
掏出準備好的木板支在那裡,「四文一個」。
趕集客人多,沒準他燒得瓷器能賣出去。湖心小築又多了兩口人,總不能大家一起喝西北風。
「花蘭青,給。」
「嗯?」花蘭青視線上移,付長寧握著細竹的手比熱氣騰騰的白米更瑩潤三分。頭頂紅燈籠投下一圈氤氳溫和地掃在她雙肩,整個人的輪廓都是朦朧的。
他有些受寵若驚,「給我的?」
往日他得到的所有東西都是標好條件的,這是第一份「送」給他的禮物。
接過來,放輕呼吸小心地咬了一口。
甜的。
付長寧還沒吃,但從他的臉上看出來竹筒粽子一定很甜。
是白糖顆粒含在舌頭上,有稜有角的甜。
和花蘭青給人的感覺是一樣的。
心跳突然就快了那麼一下。
付長寧覺得大部分原因是她沒吃到竹筒粽子。
去找小販拿另一個。
小販:「這是今天最後一個紫米竹筒粽子,客人運氣可真好。」
突然橫插進來一隻手,與付長寧同時握住細竹子。
付長寧往回拉了一下,拉不動。擰著眉抬頭一看,真他媽的不是冤家不聚頭。
身形高大,肩背空箭桶,姿容絕色。除了箭師還有誰。
付長寧:「雖然只是一個竹筒粽子,但我也是付了錢的。你不置於仗著修為高明搶吧。」
箭師壓根沒正眼看付長寧,瞧向小販,只聽他的話。
小販面上為難。老顧客每個月的這一天都會來買紫米竹筒粽子,他還特地替老顧客留了一根。可等到天都黑了,想來是不會來了,於是賣給這位姑娘。
這不是巧了麼。
箭師解釋道,「中午被事兒絆住了,因此來晚了一些。」
也不是什麼大事兒,圍殺程一觀而已。
小販:「老顧客,我也很想給你。可這位姑娘已經付過錢了。要不你問問她願不願意讓給你?」
不等他問,付長寧利落抽出來,「沒得商量,不讓。」
像個勝利者,背過身子揚長而去。
箭師掌心一空,五指微頓,緩緩收緊、垂在身側。
小販十分抱歉,嘆了口氣兒。
付長寧給箭師添了堵,心頭十分暢快。走了一圈街道,抱了不少東西回來,荷包的體積大幅度減小。
花蘭青給她騰開些地方,讓她放東西。瞅了眼她指縫間夾著的細竹,「怎麼沒吃?」
「買得停不下來,沒時間吃。」
「涼了就別吃了,去買些熱粥、餛飩之類的,暖一下身體。」翻出四文錢給付長寧後,口袋空空。
說來慚愧,坐這兒坐到月上柳梢頭,只賣出去一個盤子。真令人喪氣。
「好,我去了。」付長寧逛了一天確實餓了,拿了錢歡天喜地去買餛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