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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幾步來到後排坐下,抬手撫在額頭,以手掩住臉,唯恐動作做慢了,會暴露憋不住的笑意。
話說,以前他們都沒稱呼她為師叔祖,這難道是因為她成為金丹修士之後,靠實力折服了他們?
感覺好像還不錯,忽然對將要進來上課的長老感到期待了怎麼回事,他會稱呼她為什麼?
師叔嗎?
大約過了半刻鐘,一道消瘦的身影從門外搖搖晃晃地走了進來,來人的實力同白染一樣,都是金丹初期。
他的臉上鬍子拉碴,不修邊幅,手上還拎著一個酒葫蘆,身穿著一件藏青色長袍,前襟上面有著一大片水漬。
這位就是今日的授課長老了。
走進學堂,他眯瞪著眼睛在學堂中掃視了一圈,隨後在白染的身上頓住。
「金丹期?去去去,來這裡上課幹嘛,沒人通知你嗎?趁著時間還不算太遲,快去甲等學堂,別在這消遣我。」
長老仰頭灌了一口酒,暢快地感慨一聲,繼續說道:「正巧,今日執法堂的太上長老在甲等學堂講道,你現在趕過去,雖然會遲到,但道一聲歉也就過去了。」
說罷,他便嘿嘿嘿地笑出聲,頗為幸災樂禍的樣子。
他這副模樣,白染不敢恭維,無話可說,起身淺淺地應了一聲,便向門外走去。
「咦?等等,回過頭來。」
身後,授課長老的聲音傳來。
白染轉身,正色道:「不知長老還有何事?弟子正急著趕去聽課。」
「你是興墨峰的白、白師叔?」
長老皺著眉頭,將隨身攜帶的酒葫蘆收進了儲物袋,不等白染點頭稱是,他便衝著學堂內僅剩的五位弟子說道:「你們先行看書,我去送送白師叔。」
「走吧,白師叔。」
長老語氣帶著調侃之意,但聲音卻是中氣十足,看上去比方才要靠譜了不少。
「我將您送過去,順便給太上長老解釋解釋,他便不會怪罪你了。」
正說著,他打了個酒嗝:「不過我這聽了一些小道消息,想來若是真的,他不僅不會怪罪你,感激你還來不及呢。」
白染與長老隔著兩臂遠的距離,長老說一句,她便應一聲,聽到此句話,她生出些好奇,但一看長老醉醺醺的模樣,她咽下口中的話,放棄了追問。
笑死,酒鬼說的話,能信?
差點就被他給忽悠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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甲等學堂距離丁等的學堂沒多遠,授課長老領路,白染跟著走了半盞茶的時間便到了。
丁等學堂是一間間能容納三十多人的小教室,甲等學堂卻是一間能容納數百人的大教室,並且學堂中擺放的不是案桌,而是一個個蒲團。
白染還沒走進學堂,就透過打開的窗戶,看見裡面密密麻麻地坐滿了人,甚至在學堂後面,還站著數十人聽講,頗有後世大學裡聽課的盛況。
如此多人,但學堂中卻是鴉雀無聲,每個人都在潛心聽太上長老講道。老者溫吞緩慢的聲音傳來,白染霎時間就將昨日腦海中勾勒的形象,與這位太上長老劃上等號。
不會真的就是昨日渡劫的太上長老吧?
帶路的長老邁著喝醉的瀟灑步子,上前將木門推開。
「吱呀」一聲響起,在安靜的學堂中尤為清晰。
下一瞬,所有人的目光向門口看來,包括那位正在講道太上長老。
白染也終於看了太上長老的真面目,老者身形清瘦,兩袖清風,飄飄欲仙。鬚髮皆白,下頜上掛著雪白的長鬍鬚,蒼老的眼睛中古井無波,仿佛是歷經了世間萬物後,留下的極端平靜。
「明思峰柴政見過太上長老。」
在一陣令人窒息的寂靜中,授課長老淡定地上前幾步,面向太上長老見禮,行了一禮後,他看向了白染。
「這位是興墨峰的白師叔,昨日進階金丹,這件事想必宗門之人都知道,今早上課白師叔走錯了學堂,是無心之失,故,某特意前來向太上長老解釋。」
學堂中的眾人,伴隨著柴政長老的解釋,眼睛逐漸亮了起來,看向白染的視線中,充滿了說不清道不明的激動與崇敬之情。
這下,壓力給到了白染。
頂著眾人火熱得堪稱古怪的目光,她只覺頭皮發麻,但在眾目睽睽之下,好歹不能輸了氣場。
於是乎,她神情淡定地向聽講的弟子們淺淺頷首,抬手向最前方的太上長老行了一禮。
「興墨峰白染,見過太上長老。」
「嗯,不錯,過來。」太上長老淡然說道。
這語氣聽上去不像是要處罰的樣子。
白染側首向柴政長老點點頭,抬腳向講堂前方邁了過去。
一步、兩步、三步……
隨著她的移動,白染感到聚在自己身上的目光,也在跟著移動。
不是吧,這群弟子都看她幹嘛?
實在忍不住了,目不斜視的白染視線一歪,落在了過道邊的一位女弟子身上。
見白染的目光看過來,女弟子雙手捧心,笑得露出了兩排齊整的大白牙,看上去激動極了。
白染還沒看出女弟子為何這副表現,就見她忽然往旁邊挪了挪,將過道邊的蒲團讓了出來,還熱情地拍了拍。
「師叔祖等下坐這裡!我師妹今日沒來聽講,我就不給她留位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