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0頁
木窗被輕輕地闔上,窗外的人影也消失了,只剩皎潔月光投了半縷映在窗戶上。
夜色由深至淡,天邊亮起了一線魚肚白,郡主府的下人們又開始了一天的忙活。
白染再次睡到自然醒,吃過春花送來的早膳之後,她依舊犯困,便又回到床上,這一覺就睡到了半下午,連午飯也給省過了。
但奇怪的是,她居然一點也不餓。
白染吃著春花送來的飯菜,後知後覺中想起來了,便宜師尊是修仙界的仙尊來著,按理說她作為徒弟,怎麼也應該有些修為在身上。
也就是說,她現在雖然失去了記憶,不知道怎麼用法訣,但本質上還是修士,至少少吃一頓飯不會餓。
想明白了這一點,白染忽然覺得眼前豁然開朗。
先前還擔心獨自面對器靈,會不會對她不利,但現在看來,她或許也不是那麼容易被欺負的。
「春花,明日一早將馬車備好,本郡主要入宮面見皇后。」
白染放下碗筷,起身前去書房。
器靈是不知活了多久的老妖怪,她要想勸服它,得好好花一番心思琢磨才行。
與此同時,皇宮的鳳儀宮內,器靈將侍女全都屏退,甚至就連大門也給緊閉上了。
做完這些,她來到殿中跪下,委屈巴巴道:「拜見仙師大人。」
她身穿綾羅綢緞,頭戴珍貴珠釵,卻只能飽含熱淚跪在地上,絲毫沒有往日皇后神氣的氣派。
殿內異常的安靜,器靈斂息屏氣,可憐兮兮地望向占了她的寶座的人,那人一身黑衣,面色冷肅,在器靈看來,活像是一尊煞神。
赫然正是晏清斐。
在他的面前,一張張水鏡依次排列,上面的內容全是城中此時正在發生的事情。
尚書府與首富家真假公子的戲碼,正在最中間的水鏡上演著,這張水鏡的面積最大,可以看出這場戲器靈最為喜歡。
晏清斐的目光在各個水鏡上一掃而過,並沒有發現有值得他注意與學習的地方,可下午他親眼所見所感,白染的確是因為這些事情而感到開心。
思忖半晌,他還是沒能想明白。
內殿中,器靈跪得兩腿發麻,見煞神全部心思都在水鏡上,便決定暗中換個舒服一點的姿勢,可它剛一動,煞神冷冽的目光倏然向它掃來,嚇得它一激靈,趕緊跪好。
「仙師恕罪!」它淚流滿面地求饒。
「饒你無罪。」晏清斐眉頭微皺,開口淡淡道,「你整日待在宮中就為了看這些?」
器靈愣了一下:「是的,仙師。」
晏清斐:「這些難道很有趣?」
器靈想也不想:「有趣!當然有趣!」
不然它怎麼會網羅這麼多人進幻境呢?而且為了讓這些戲繼續上演,它甚至要討好你這尊煞神。
天可憐見的,看場戲真的是太不容易了。
但它一抬眸便看見晏清斐沉下的目光,嚇得立刻改口:「不不不!仙師認為有趣便是有趣,仙師認為無趣便是無趣。」
晏清斐的眸光更沉了,他不願再浪費時間,抬手指了指數個水鏡:「你來好好講講,這些東西哪裡有趣。」
聞言,器靈戰戰兢兢地起身,來到距離煞神最遠的水鏡旁邊,磕磕碰碰地講解道:「仙師請看,這兩人來自有著世仇的家族,兩人從相識相知,再到相戀,期間度過了無數重磨難,如今終於修成正果,能夠永遠在一起了。」
器靈似是憶起了兩人遭遇過的苦難,感動得熱淚盈眶,投入地說道:「問世間情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許!」
看上去腦子似乎有些毛病。
晏清斐眼中閃過一抹嫌棄:「這叫有趣?」
器靈面色一僵,想要解釋,但是又不敢反駁煞神的話。
晏清斐對器靈快沒耐心了,沉聲道:「說,饒你無罪。」
見他這樣說,器靈的膽子大了起來。
「仙師會這樣說,難道……」器靈小心翼翼地猜測道,「仙師還未有道侶吧?」
漫不經心的眸光微凝,晏清斐面無表情地掃向器靈,眼眸微眯。
「給本尊理由。」他道。
第107章
煞神語氣不善,完了!它說錯話了!
器靈心神劇震,眼中的淚水流得更加歡快了,世上果然沒有一個人願意被提醒是單身狗,看吧,現在果不其然就遭了報應。
它四十五度仰望宮殿橫樑,悲傷猶如奔涌的瀑布,怎麼也止不住。
直到煞神那道充滿殺意的眼神向它投來,它才猛然一驚,覺得自己還沒活夠,還可以救一救。
「這個嘛……」器靈遲疑著斟酌詞句,儘量不要刺激到煞神,「因為仙師修為高深,一般耽於情愛的修士,在修行一事上頗為艱難,不會像仙師這般厲害。」
晏清斐收回殺死人的目光,勉強接受了這個理由。
「不,你錯了。」他轉而篤定說道,「本尊有道侶,現下還與她成親了。」
器靈腦海中靈光一閃,驀然想到了上次與煞神在一起的女修,那位修士在幻境中的身份好像是郡主,而這位煞神正好是郡馬……
喲,這不是巧了嗎?合著原來是它親自搭的線?
當初它明明是想看他逃她追他插翅難飛的好戲來著。
器靈無語凝噎,不知道該如何接話了,但煞神的目光實在不容忽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