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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老太太零零碎碎地說完,焦潤舔了舔嘴唇,說道:「您放心,我會照顧好自己。有件事想問問您,奶奶您的骨灰是想放家裡,還是放公墓?」
焦老太太擺擺手:「不用放公墓,死了還占地方,把我骨灰埋後院就行,你爺爺,你爸你媽,都在咱家後院,奶奶放了三塊轉頭,你去了就能挖到。」
焦潤:……幸虧問一嘴,不然她都不知道家裡後院這麼熱鬧。
黑無常扣上懷表,出聲道:「時辰到了。」
焦老太太不舍地握了握焦潤的手,她還有好多話想說,好似怎麼都說不完。
「這麼多年未見,這無常小兒還是這般冥頑不靈的死模樣。」
腦海中,冥添依靠著無形的牆壁,雙手盤在胸前,嘲諷般地說道。
焦潤沒回話,黑無常卻陡然一凜,「唰」地看向了焦潤的方向。
焦老太太以為黑無常等得不耐煩了,拍了拍焦潤的手,笑著道:「奶奶先走一步,去見你爺爺他們了。你健健康康的,爭取長命百歲。」
焦潤看著兩人漸漸分開的手,慢慢點了點頭:「嗯。」
黑無常死死地盯著焦潤,仿佛想從她身上看出個什麼東西來。不會錯的,方才他從那丫頭身上感覺出了一絲熟悉的鬼氣。
可那小姑娘三魂七魄俱全,確實是個活人。黑無常心下疑惑,開口問道:「小姑娘,你可見過一個身穿紅衣的惡鬼?」
焦潤看向他,回道:「未見過。」
鬼身上的衣服以白色居多,不然就是黃色灰色,紅色還從來沒見過。
黑無常面容嚴肅地說道:「你仔細想想,那鬼可不是一般的鬼。」
焦潤唯一見過的不一般的鬼,就是她腦袋裡的這個窮鬼,但冥添不穿紅衣服,他幾天換一回,不是白的,就是黑的,都是性冷感的顏色,就像無印良品的古代時裝展覽。
「沒有。」
黑無常有些納悶,莫非是他感應錯了?
數千年前那位被封印,閻王幾次派陰差去尋覓中山寶劍,卻始終沒有音信。但那位如果真的破開了封印,想必會在人間大鬧一番才是,不可能這麼悄無聲息,連鬼差都沒有驚動。
焦老太太在一旁道:「我家潤潤不會說謊的,大人,您要找那紅衣服的鬼幹什麼啊?」
黑無常垂下眼帘道:「與你們無關,劉鳳兒,跟著我上路吧。」
焦老太太衝著焦潤擺了擺手,慢悠悠地跟著無常往上飄,非常自來熟地攀談道:「無常大人,咱們一會兒先過橋,然後喝孟婆湯?」
黑無常雙手攏著袖子,淡淡地回道:「投胎前才喝孟婆湯,我們先要走三里黃泉路,將你身上對人世間的眷戀走乾淨。」
焦老太太:「三里啊?我沒穿旅遊鞋,這棉鞋成嗎?我今年都七十了。」
黑無常:「……對鬼來說,走三里路不會疲累。」
焦老太太:「那走完了路,就去投胎?……說出來不怕您笑話,我還想去找找我老伴呢。」
黑無常:「走完黃泉路,要去判官那兒結算生前事,好事壞事醃攢事,都要評算個明白。惡鬼橫鬼索命鬼,要去地獄還債。」
焦老太太搓搓手:「老太太我一輩子沒幹過壞事,應該不用去受罪吧?」
黑無常:「你生前好壞,不聽你個人評說,得讓判官來評定。」
焦老太太一聽急了:「那不就是一言堂嗎?我們現在都民主了,得多找幾個人來評評理啊,您說是不是?」
黑無常閉了閉眼:「地下有三個判官,這事不用你操心。」
焦老太太快走兩步:「您跟著一塊兒去嗎?那您得幫我說兩句話啊,我可是年年給您燒豬頭肉的。」
黑無常皺了皺眉:「豬頭肉?本無常怎麼沒收到?」
焦老太太毫不心虛地道:「我就念叨著送給無常老爺,莫非送錯了,給了另外一位?」
……
焦老太太和黑無常越升越高,腳底慢慢升到了天花板之上,就再也看不見了。
焦潤:她怎麼覺得,她奶奶無論去了哪兒,都能混得不錯呢?
「丫頭,你怎麼不告訴無常小兒,你身體裡面藏了個本王?」
焦潤給老太太的遺體罩上白布,在腦袋裡說道:「就算告訴了他,他能把你弄出來?」
冥添邪笑道:「憑他?再修煉個三千年也解不開本王的契。」
原著里女主靠自殺才能解的契,沒道理一個無常就能把他揪出來。再說鬼和鬼王的關係肯定要比她熟,冥添總在腦袋裡說「閻王」、「無常小兒」,顯然幾千年前就是老相識。
與其將不相關的鬼攪和進來,還不如先維持現狀,靜觀其變。
冥添不想讓黑無常察覺到的原因就更純粹了,因為他丟不起這個人……幾千年未見,歸來弱的似雞,就跟沒混好,不想去同學會一個道理。
外面傳來了急促的腳步聲,停屍房的門被「啪」的一聲推開,一個皮膚稍黑的壯漢跑了進來,哭喪著臉道:「潤潤,老太太真沒了?!」
德華今年二十五,長得很端正,就是心眼有點直,不會拐彎。
焦潤第一次聽到他名的時候,還問過他是姓劉嗎?
德華不姓劉,姓趙,他爸最早想給他起名叫興華,寓意振興中華,可那年叫興華的初生兒太多了,他爸想了想,上戶口的時候就給他改成了「德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