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欒槿的密信多如牛毛,壇中所有人的筆跡,都能從裡面翻出來。
欒槿也在想一個問題,趙壇主詢問欒松做什麼。
他想和欒松聯手?欒松沒有那個膽量也沒有那個本事,再說他如何能接觸到欒松?
欒松雖天真了些,可還不至於誰的話都能輕信。
欒槿垂了垂眸,便讓壇生們退下了。
蘿嬋仰首望他,捏了捏他的手:「阿槿可是在愁?」
欒槿回握住她:「沒有,等時候差不多了,一起收拾了便是。」
趙壇主和蘭門還真不至於讓他煩憂,就是日子拖得久一點,地方遠了點,與其千里迢迢,不如讓他們自投羅網。
守株待兔,浮生壇就是這棵株,他靜等兔子們來奔死。
「本座在想……這腳趾上的布條何時去了?」
蘿嬋差點把這事忘了,招呼雙梅端盆水進來,把欒槿腳上的布條拆了,用水洗乾淨碎渣。
欒槿的腳常年在靴子裡捂著,白到腳背青筋都能浮現出來,配上紅艷艷的指甲,就似雪地里盛開的血梅花。
蘿嬋抓過他的腳仔細看了看,笑道:「阿槿覺得這顏色可美?」
欒槿沒說話,表情里還帶著點古怪。
蘿嬋:「怎麼了?你若是不喜歡,我給你卸下便是。」
欒槿:「十根腳指甲連根拔了,與這十分相似。」
蘿嬋:……
她明日還是給他卸了吧。
蘿嬋又躺回了他的腿上,舉起秋日狩獵的單子繼續念:「你看看,還有什麼應該加上的?」
她能想到的都寫在裡面了,全乎得很。
欒槿一臉正經道:「還有笛子和箏。」
敢情欒聖主聽了一晚上,腦袋裡沒裝一件有用的事,淨想著風花雪月,月黑風高來著。
蘿嬋翻過身,屋子裡沒有了旁人,她小聲道:「欒聖主,我發現你就是個假和尚。」
欒槿低下了頭,陰影罩在蘿嬋的臉部上方,低沉的聲音道:「本座可從未說過自己是和尚。」
蘿嬋:「我初見你時,你可連手都不敢牽,端的是冰清玉潔,心中無垢。」
欒槿黝黑的瞳仁盯著她,也打趣道:「那你便當本座還俗了。」
「佛祖都不要了?」
「即便當和尚,本座入的也不是佛門,本座與慈悲無緣。」
蘿嬋反手摟住他的脖頸,兩人的臉只隔了一指的距離,輕輕地朝他臉上吹氣道:「那你這個假和尚信的是什麼門?」
「哪個門可娶親,本座就信哪個門。」
蘿嬋不禁笑了出來:「那怕是沒有門能入得了聖主的眼,聖主還不如入了我門。」
欒槿低下頭顱:「說來聽聽,何門何教?」
「無門無教,修得是隨心自在,因果隨天。」
欒槿喉結微滾,翻手就將蘿嬋輕飄飄地抱進了懷裡:「小友門派,本座心馳神往。」
蘿嬋不再廢話,抬手就把欒聖主的衣帶扯開了。
這假和尚還是哪個門都別去了,進她的盤絲洞吧。
她原來怎麼沒發現,正經有正經的妙處啊,一本正經地胡說八道,她很是欣賞。
欒槿夫妻倆在這你儂我儂,蜜裡調油的時候,欒松近來的日子可就不太好過了。
他原本以為算帳是很簡單的事情,撥弄兩下算盤就能算得清清楚楚。可誰知浮生壇的帳目多如牛毛,且可變性極強。
他常常才剛算到一半,就又有新的事項被增添了進來,這一本還沒完,下一本又堆了上來。
欒松來的時候豪言壯語,讓祝壇主一定要嚴格教導他,他要回報教主對他的信任。
祝壇主摸了摸稀疏的腦殼,心想:這怕不是個傻子?還是教主厚道,給他派了這麼個實心眼的過來,他可得好好用用!
得虧祝壇主怕欒松干兩天就累跑了,下手時掌握了點分寸,不至於讓他連睡覺的時間都沒有。
可還是把欒松累得夠嗆,滿腦子都是數字,閉上眼睛,耳邊都是算盤噼啪響。
什麼掛念,什麼嫂子,統統都沒時間想了,沒幾天,人就瘦了一大圈。
若蘿嬋知道,一直會說:社畜都這樣,時間長你就習慣了,總比整天遊手好閒不干人事強。
昕兒來找他玩,拐彎抹角地想要多跟他說幾句話,欒松腦袋裡的算盤BGM不分時間段的巡迴播放,聽了昕兒的話,他連忙擺了擺手,皺眉道:「在下現在無心玩樂,昕兒姑娘自行去玩吧。」
昕兒:「你成天見不到人影,我都悶死了!」
欒松:你悶死了,我腦袋都要漲死了!
昕兒小嘴叭叭叭地講,他躁動的腦仁突突突地跳,若不是看在昕兒是女兒家的份上,他直接就想讓她閉嘴了!
怎麼這麼能說呢?這嘴可真是沒白長,一點沒浪費!
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大話匣子欒松終於也體會了一把蘿嬋的內心活動。
昕兒撅著嘴道:「再這麼下去,我怕不是得憋出病來。」
欒松抹了把臉,對壇生吩咐道:「你去把下火湯熬了,我和昕兒姑娘一人一碗。」
嫂嫂說得對,他確實上火了,最近小解都有點黃,嘴裡好像也起了大泡。
「我不喝藥,我沒上火。」
欒松:「你不是悶嗎?不是要憋出病了嗎?那就離上火不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