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焦老太太的家還是很講究的,獨門獨戶,裡面還帶了一個小院子,一進去,焦潤就被裡面的光景鎮住了,院子裡面有個大棚子,裡面擺滿了花圈,還有一排白臉紅唇的小紙人,長得跟八胞胎似的。
焦潤:……看來老焦家這個封建迷信活動搞得挺大,既搞驅邪做法,還搞陽間的對陰貿易。傳統的收屍、白事、祭奠不說,就連死後鬧事的,她都能管一管,真正的一條龍服務。
小院子裡只有一間平房,右側有個水龍頭,是從外面拉的水管道,水龍頭後面有個獨立的小房子,應該是廁所。院內左側有個大棚,大棚子後面有個小屋,八成也是裝喪葬用品的。
焦老太太領著焦潤到水龍頭旁邊洗了洗手,然後牽著她進了屋。
小平房有些年頭了,裡面牆皮脫落,屋頂局部有潮濕的霉點。外面也好不到哪兒去,院子的磚牆不知道怎麼弄的,牆頭高低起伏不平,就像玩到一半的俄羅斯方塊。
「潤潤,你自己在屋裡看電視,奶奶去做飯。」
焦老太太放下自己的一身行頭,脫下做法穿的黑袍子,裡面是件紅色碎花毛衣,還露出了一截白色秋衣脖領,配色十分俏皮,一點兒看不出來剛剛從事過封建迷信活動。
打開豆腐塊似的電視機,屏幕一片黑白雪花,「嘩嘩」地閃。
焦老太太不慌不忙地動了動電視上的天線,電視「吱嘎吱嘎」的在人影與雪花中來回切換,焦老太太抬起手,衝著電視狠狠拍了幾掌。
隨著「啪嘰」一聲,電視屏幕瞬間變成了彩色,裡面正在播放下午劇場。
「這破電視就是欠收拾。」
焦老太太感慨了一句,推開門出去做飯了,她將門敞開,以防焦潤自己在屋裡出點什麼事,她好能聽見。
電視劇里的演員焦潤沒見過,她看了兩眼就沒了興趣,在屋裡打量了一番,有個雙人床,上面放了兩個枕頭,應該是她和老太太睡覺的地方。
電視旁邊堆了一些五顏六色的紙殼子,焦潤走近了一看,原來是一些半成品的陰間轎車和大別墅……
焦潤拿過遙控器調台,想找個新聞看看,換了一圈就五個台,三個演電視劇,一個演智力問答,還有一個循環播放廣告,賣什麼壯骨粉。
過了一會,焦潤聞到了肉的香氣,看來老焦傢伙食不錯,肉味兒很濃。
老焦家就只有焦老太太和焦潤兩個人,擺飯的時候,焦潤就看到焦老太太隨手拿過來了一沓紙殼子,就是那些半成品大別墅,上面鋪幾張報紙,直接就擺菜了。
主菜放中央,焦潤探頭一看,是一道名菜,紅燒豬頭肉……她猜的沒錯的話,應該就是老太太說要燒給無常老爺的那頭。
冥添忽的笑了一聲,道:「這個老太太,倒是有意思,跟無常小兒搶吃的。」
焦老太太對著豬頭雙手合十,說了句:「阿彌陀佛」,隨後拿起筷子就開始造,還不忘了給焦潤夾肉。
焦潤面前只有一根湯匙,她拿起湯匙,扒拉了兩口飯,也許是餓了,這頓飯她吃了不少。
還得聽腦海中的冥添時不時地點評:「火候重了,下次讓你奶奶少放點鹽。」
焦潤沒理他,冥添又道:「沒有酒嗎?」
焦潤:「喝酒對神經中樞不好,就是對腦子不好,我不喝酒。」
冥添輕笑一聲,頗帶不屑地道:「小小年紀,活得如此古板,無趣至極。」
焦潤扒拉了一口飯,回道:「您活得不古板,才被人關了這麼多年,淪落到躲在一個女娃娃的身體裡面吃過了火候的紅燒肉,嘖,有趣至極。」
冥添安靜了,滾滾濃煙翻騰,看樣氣得不輕。
緩了一會才道:「丫頭,嘴上逞能可是要吃大虧的。」
焦潤笑道:「您和我現在是一條船上的人與鬼,我吃虧,您也得跟著,跑不了。」
焦老太太吃兩口飯,就會抬眼看看焦潤的進食情況,看她吃得香,老太太眉開眼笑道:「潤潤,香嗎?」
焦潤點頭:「香。」
就是有點膩得慌。
焦老太太連忙又給她夾了兩塊肉,說道:「多吃點。」
其實焦潤很想問問,她醒來的時候聽老太太說的是「急急如律令」,剛才吃飯前說的是「阿彌陀佛」……老太太她到底信的是道家還是佛家?
到了晚上,焦潤才想到了一件事,她想小解了。
她猶豫了半晌,厚著臉皮對焦老太太道:「奶奶,我想尿尿。」
焦老太太剛洗完臉,起身就帶著她孫女去了廁所,廁所門大敞,就怕她孫女尿褲子上。
焦潤想了想,先解開褲子,目視前方,堅決不往下看,深呼一口氣,乾淨利落地放水。
腦海中的聲音適時地響起:「你這潑尿還挺長。」
滿滿的調侃意味,臉皮薄點的女孩兒,這會兒都該羞紅臉了。
焦潤挑眉,淡淡地回道:「我這是正常時長,怎麼,您難道尿急不成?滴兩滴就沒了水流?這可不行,是病。」
想嘲諷她?真是多餘了。
往後還要經歷更羞恥的洗澡、來月經、摳耳朵、挖鼻孔,這才剛開始,她怎麼可能害羞?
放完了水,焦潤沒等焦老太太幫忙,立馬提好了褲子,轉身拉下水箱繩子,沖了個乾淨。
焦老太太愣愣地看著她,笑道:「潤潤真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