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頁
欒松頭上若是有耳朵,估計這會已經聳拉了下來,他遲疑了片刻道:「夫人,有話我不知當不當說。」
蘿嬋:「你覺得不當說便不要說。」
一個大男人婆婆媽媽像什麼話?連自己應不應該說都不知道,還以為自己是三歲的娃娃不成?
欒松:……
他按了按胸口,想了想,期期艾艾地張口道:「夫人,不知為何,這些日,在下心口總是時不時的絞痛,可謂是食不下咽,夜不能寐。」
蘿嬋放下筆道:「你是什麼時候開始有這種症狀的?」
欒松總覺得她說得有點怪,但還是道:「打第一眼見到夫人起,便成了這個樣子。」
蘿嬋掐指算了算日子,一本正經道:「你剛回來的時候是夏末秋初,天氣乾燥,季節變換之際身體難免不適,再加上旅途勞頓,應是上火了,沒事,我給你開幾幅藥喝喝,多排些尿就好了。」
欒松:……他說不上哪兒不對,但肯定是不對的。
「可為什麼在下一想到夫人與聖主琴瑟和鳴,心裡便不是滋味?」
蘿嬋笑著道:「很正常,這浮生壇里大多都是未娶親之人,原來大家都是單身漢,有一個娶了娘子,其他人必定也會動心思。不信你問問明圖,每日見我們夫妻恩愛,他是不是也不是個滋味?你啊,就是想成親了。」
明圖當然不是滋味,這夫妻倆全天候地撒糖,他沒齁死都算有定力。
欒松問過明圖,明圖那不吐不痛快,一直說到口乾舌燥的樣子,顯然是憋大了。
莫非,他真的是想成親了?
就像娃娃得了一個新玩具,其他娃娃看著眼熱,便想爭奪過來一樣?
欒松的內心開始產生了極大的動搖,似乎他想的,根本就不是他所想的那回事,不禁道:「那為何在下總是會牽掛夫人?」
這話就有些逾距了,跟表白心扉沒什麼區別。
蘿嬋心下清楚,面上堆砌起慈愛的笑容來,沒有回答他的話,而是反問道:「你是不是經常想過來看我?」
欒松點頭:「是。」
「想給我送東西孝敬?」
「對,欒松想把好東西都給嫂嫂。」
欒松一激動,又說成「嫂嫂」了,蘿嬋也沒糾正他,繼續道:「我若是與聖主不和睦,你是不是會替我神傷?」
欒松:「自然,若是不和睦,欒松便想替聖主照顧嫂嫂。」
嗯,這孩子是重症,不洗腦是不成了。
蘿嬋微頷首,一副洞徹的表情道:「興許你沒發現,但是吧,你應該是在我身上看到了另一個人的影子。」
「誰?」
「你娘。」
欒松被這句話砸的有點懵,娘?他把嫂嫂當娘了?
「不、不是的。」他有些猶豫地道。
與欒松的滿臉糾結不同,蘿嬋非常篤定地道:「你想來看我,那是因為你從小就生長在浮生壇,身邊沒有人像母親一樣地疼愛你,想必原聖女也不是會照顧孩子的性子,你陡然見了一個女性長輩,自然會親近,從而生出依戀。」
「你想給我送東西,大約也是因此。你生性單純,重視孝義,自然就會想送東西來孝敬我。我若與聖主不和,與你而言就似父母不和,自然要多偏向娘親,想要替我養老。」
蘿嬋說得頭頭是道,徹底讓欒松腦袋裡變成了一團漿糊:「我,我真把夫人當娘親了?」
這麼美麗的女子,他居然把她當成娘親?
「可在欒松心裡,夫人是這天下最美麗的女子。」
蘿嬋點頭:「哪個孩子不以為娘親是天下最美的女子?兒不嫌母醜,正是這個道理。」
蘿嬋又道:「你從小生養在浮生壇,聖主他多年照拂你,你是不是把他當成了親哥哥?」
欒松自然仰慕欒槿,這些年的情誼可是實打實在的:「是,欒松一直把聖主當成我的親兄弟。」
就是這兄弟情,也沒能敵過他的戀愛腦。
蘿嬋眸中流轉,繼續忽悠道:「長兄如父,你既然愛戴聖主,愛屋及烏,便也敬愛我這嫂嫂,待我如母,也是應該的。」
「你一向尊卑有序,尊師重義,也生不出什麼壞心思來,快別嚇自己了,有什麼疑惑,隨時可以找我解答。」
有苗頭就趕緊拔,堅決把隱患壓在地里。
欒松抱著簿子,整個人云里霧裡,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想他幼時來浮生壇,老聖女性子狠厲,手段乖張,他確實未把她當娘,可能是久旱逢甘露,正如嫂嫂所說,遇到了女性長輩,就把她當娘了?
蘿嬋看了看他手中的簿子,說道:「聖主讓你跟著祝壇主學管帳,說明十分器重你。壇中這麼多人,每天銀子如流水,可謂是壇中命脈。沒了銀子,我們吃什麼穿什麼,吃穿都沒了,哪有力氣去執行任務?你可不要辜負了聖主的一片苦心。」
蘿嬋的嘴,張口就能吐出花來。一個苦巴巴的差事,愣是讓她說成了心腹美差,還挑不出錯。
欒松沒想到,這個輕巧活里,原來還包含了聖主的一片「愛犢之情」。怪不得讓他幫忙整理密信,那都是信任他的表現!
「欒松知道了,定會跟著祝壇主認真學習。」
「好孩子,快去歇歇吧。」
「我還不想走,想再跟夫人說兩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