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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甚至不敢再去醫院了,即便知道那裡是最有可能幫到我的地方,可是……我也明白……未必有什麼辦法!
我怎麼能殺死自己身上存在的靈魂呢?如果真的做了,勢必也要付出重大的代價。
那死亡也好像又靠近了一分,我更加不安了,心裡越是害怕,它出現的越是直接。
不能這樣下去了,我忽然座起來,又推開車門跑了出去,漫無目的的走在街上,無意間看到了一個認識的女人,那是耗子的姐姐,她到處張貼尋人啟事,也和我一樣漫無目的。
我們不知道自己何時才能看到希望,仿佛被命運愚弄的兩個人。害怕黑夜。也懼怕白晝。我想到自己在離開時意氣風發的對她說的那些不負責任的話,又覺得心中有愧。
遠遠的我看到她,她也發現了我,一陣風掃了過來,那些尋人啟事隨風而起,落在我的視線里,仿佛時間的某一幀,一點點的聚焦,一張張的疊加前進。
」屍體還沒想到!生不見人,死不見屍!」她默默的說,默默的苦笑著,我隔著一段距離,不知道該怎麼安慰她,或許我該告訴她那家醫院的地址。
但又想到了趙桐的死,又無奈的向她搖了搖頭,走過去時,自己說了什麼,但離開時就全忘了,只記得這一切都發生在七天之前。
夜色朦朧中,我看到一點白光出現又消失,自己走在一條光禿禿的大路上,獨自走著,走了很久才發現有車輛走過,上面帶著許多我曾熟悉,但叫不上名字的人。
那些臉由紅潤變到慘白,從一個記憶里跳到另一個記憶里,從普通的模樣,變成怪異猙獰,最後全都過眼雲煙似的消失了。
手機響了一陣,我從身上摸出來,不知道是誰的手機,也不知道是誰打過來的,仿佛是木警官,或者江啟龍。
說了什麼,也忘記了,只是覺得對方很焦急,希望我趕快過去一趟,可是我……已經不敢再靠近人群了。
我會為他們帶來災難,與我有關的人,一個個消失了,在我的記憶里,也在我的世界裡!
暈乎乎的走著,天地間都仿佛失去了顏色,道路就在腳下,我跟著它走,如同命運的傀儡,如同一個孤魂。
公交車不知從什麼地方而來,最終停在我身邊,門開了,裡面空空的,只有一個老太太在門裡向我看了一眼,問我從哪兒來,要往哪兒去。
我搖搖頭,就走了上去,卻聽她繼續說,」年輕人,你一個人活著嗎?一定很辛苦!」
「有什麼辛苦的,活著也總是如此,人走人的路,鬼走鬼的路!誰又能說誰更走運呢?活著辛苦,難道死了就幸運嗎?」
老太太看我像在夢遊,就嘿嘿的笑了一陣,又把手裡一直抱著的骨灰給我看,「老頭子走的時候很害怕,他怕的不是自己會死,而是害怕為什麼而死!你呢?小伙子,你為什麼而怕,又要為什麼而死呢!」
我默默然不知所措,愣了好一會兒,才如夢方醒,又迫切的追問她剛才那句話是什麼意思。
對方卻笑著搖頭,「人活著,自有它活著的道理,那裡有活人像你,反而羨慕起我們來了的!!」
第五十一章 虹膜
我不知道該如何去理解這場夢境,很奇特,也很複雜,我記得接觸了一些人,看到的一些事情,可是沒辦法告訴別人。
因為他們不可能相信我的話,那真言就會在別人心裡被調換成謊話,我不想讓事情變成這樣,所以我把這一切都深埋在自己的心裡那秘密堆積的地方。
我整理著自己的思緒,心裡不斷重複著最重要的一個線索,一個時間——七天之前!
這是個很奇特的時間,它在兩種意義上來說都算是奇怪的,但我不得不面對這個可能,也不得不相信這個結果。
自己又被它們帶回過七天之前了,那一切都不是夢境,而是另一種真實,我揉著太陽穴,立刻和江啟龍匯合。
他已經確定了遺容面具的情況,的確是耗子的,但又接到了木警官的電話,說我失蹤了,正要去找,卻發現我已經回來了。
在給木警官回電話前,我想讓他先幫我尋找趙家另一位在世的老人,也就是趙起祖的老伴。
我知道自己在公交車上看到的那個老太太就是她,據司機說,她可能在一家醫院裡,我需要她現在的具體位置。
江啟龍對我的奇怪舉動莫名其妙,但我沒時間詳細解釋,除了找到那個老太太之外。我又和他去了一趟戶籍科,請他幫忙調查幾個死者的生日。
這最為關鍵的一點,就是時間,它們對應著所有的線索,對此我迫不及待,甚至等那個管理科室的人員調出檔案時,就立刻湊到屏幕前,一個個的打量著那些名字後面拖著的日期。
不對!看過之後,我又有些失望,甚至不禁懷疑自己,是不是想錯方向了,這些人的生日根本不重要,一切都僅僅是我的猜測。
這全都對不上啊?我懊惱的皺起眉頭,難道又要重新考慮嗎!但轉念一想,又覺得沒這麼簡單,或許這裡登記的時間和他們使用的時間是不同的,也就是公曆和農曆的差別。
因為老黃曆上的算法,生日都是按照農曆算的,而現在所用的規格大部分都是公曆的,所以日期上自然有很大不同。
相通這點,我拿出手機按照農曆推算了日期,將第一個死者趙起祖的具體生日計算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