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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人掀起的帘子重新放下,遮住裡面連姿勢都一模一樣的兩位新娘。
常思語大腦昏昏沉沉,連自己叫什麼都不記得,只隱約記得,谷中要辦婚禮,她跟著一起迎親。
迎親隊伍敲鑼打鼓地在落星谷里繞了一圈,最終停在一座高大的建築前。
結婚場地張燈結彩,人來人往,十分熱鬧。
新郎的外表是十六七歲的少年郎,玉冠紅衣,唇紅齒白,任誰見了都要夸一句:「好生俊俏的小郎君!」
花轎停下,小郎君殷切地跑下台階,開心地喚著新娘的閨名:「妙妙。」
沒有得到新娘的回應,並且看到兩位新娘下了花轎。
新郎:「……」
完全沒有白得一個老婆的開心,他溫柔小意地問:「妙妙不喜歡今天的點心嗎?」
兩位新娘同時開口,幽幽地問:「你覺得,誰是妙妙呢?」
新郎看著無論是體型,裝扮還是氣息都完全一樣的兩個人,陷入思索。
但他很快就想到了辨別的方法——媳婦是愛他的,只要他伸手去拉對方,後退的就是假的,下意識伸手的就是真的。
他伸出手。
左邊的新娘下意識地將將手抽出來,又趕緊用另外一隻手按住。
新郎露出笑容,向左邁出一步:「我的妙妙……」
右邊的新娘掀了蓋頭就一巴掌打在他臉上,一雙美目里滿是怒火:「你喊誰妙妙?」
他:「不,等等!嗷——」
這是一場混亂的單方面毆打,夾雜著些「你聽我解釋」「沒什麼好解釋的」等無意義無營養對話。
周圍的其他人都漠然地看著這一幕,繼續完成自己的任務。
似乎沒有人注意到,另外一位新娘被人拉走。
拉走另一位新娘的人,也並沒有注意到,在她們跑進屋子裡邊的時候,正在打架的夫妻倆停下了動作,望著她們的背影,露出一個詭異的笑容。
溫念掙開常思語的手,一溜煙跑回來的時候,正看到他們僵在臉上的笑容。
她假裝沒有看到,伸手準確地握住了新郎的手,誠懇道:「好兄弟,我有件事需要你幫忙。」
不出意料的,新郎的手也冰涼如同雕塑,不似活人。
一看就是和先生一個流水線上下來的。
新郎換上熱心的笑容:「什麼事?」
她的笑容更加真實和熱切:「今日特意叨擾,是為殺了你口中那個叫做十九的人。」
為什麼要等對方愛上她之後,再用命來治好她的病呢?
她直接殺了先生,讓對方給自己陪葬不好麼?
直接省去百分之八十的劇情,還能終止桃花村的恐怖故事。
系統:【……】
「啊,真是……意外又令人驚喜的客人。」
眼前忽然起了霧,刺目的紅淡去,喧囂的聲音也遠去。
溫念抓住了一縷風,回眸望去,看到常思語站在沸騰的黑色池水面前,只差一步就要落進去。
她好像知道,齊玉的妻子是怎麼變成那樣了。
以為自己逃離了虎口,實際上只是奔向了油鍋。
「人世多苦,最恨離別。那對小夫妻的感情很動人,我希望能夠幫助他們永遠在一起。」
少年的聲音空靈而滄桑,低回又婉轉。
溫念回頭,看到他坐在鋪著白色毛皮的寬大椅子上,新娘坐在他的懷裡,嬌羞依賴,白骨的手掌從繡著並蒂蓮花的袖口探出,同他十指交纏。
燭火搖曳間,透明的絲線閃閃發亮。
所謂的鬼新娘,原來不過是一具人偶。
如若不是場合不對,溫念很想勸他去唱戲,就這水平,必然每場戲都座無虛席。
「您可真是個好人。」她感嘆著。
常思語終於從「差點變成傀儡」的陰影中走出,聽到的就是這句話。
她面色古怪,但逐漸接受一切,殷勤地在地上放了桌子椅子,又給倒了三杯茶,就開始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另外兩人開始友好地交談。
首先是的自我介紹。
「您好,我是先生的學生,您可以喊我小溫。」
「你好,我是他的前輩,你可以喊我十一。」
溫念:「那麼是什麼讓您對他產生殺意的呢?」
或許是擁有良好的反派品德,又或許是實在沒什麼說話的人,十一為她們講述了一段塵封的往事。
落星谷曾經是有活人的。
藥王和他的弟子,和他的藥侍,後面兩個可以交換身份,但藥王只有一個。
所以這裡又被稱為藥王谷。
藥王十分喜歡鑽研新藥,合適的藥物會悄悄加入病人的藥里,不合適的就在藥侍上試用,因此他的藥侍的報廢率總是很高。
後來他掌握了一項技術——將扛不住的藥侍煉成特殊傀儡。
這樣的傀儡外表與人類無異,也有著清晰的神志和思維,甚至有時候,他們會覺得自己沒有死。
新的藥侍耐藥性更強,更聽話,甚至很容易進階。
藥王高興地給給了他們新的編制,以編號來稱呼他們。
之後藥侍報廢得更快了。
直到十九在等待「新生」的時候殺死了藥王。
「十九是所有藥侍里最出色的,學什麼都很快,連主人都對他十分看重,賜名司塵,將他當做弟子教導。所以他並不是瀕死才被選中的,也有餘力在最後關頭對主人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