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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春秋從前希望自己早她一步飛升,她過去不明白,現在明白了。
並不是他的驕傲讓他不願意落在她身後,而是他預料到她會因為無法成功,而去取代天道。
她的道,是霸道。
銳氣過盛,憐憫近無。
謝春秋覺得把天下蒼生交給她是一件荒謬的事情。
所以他收了一個完美的,修行濟世道的弟子,希望能夠在她死了之後代替她。
是的。
她死了,所以那本書里沒有任何關於她的描寫。
大約沒有完全死,所以樓晏清才要殺死所有進入大乘的人,來防止她被人替代。
溫念覺得這個故事從開始就透著荒謬。
首先,天道是規則和束縛,是至純的理,本就沒有慈悲之心。
她不覺得自己駕馭不住,也覺得至純的善才會讓它變得糟糕。
所以完全沒有讓位的打算。
其次,她這一次不打算讓樓晏清殺了自己。
不管什麼原因,什麼苦衷,什麼必死的理由。
她即是天理,她即是天命。
「你不在意他的看法,並且已經做好了決定。」溫晏白篤定地說。
溫念抬眸看他,突然嘆口氣:「今天之後,世上就不會有像你這麼懂我的人了,這麼一想,居然還有點遺憾。」
他扯扯嘴角:「但你覺得我最好還是快點去死。」
「說得對。」
這一戰溫念勝的意外的容易。
她將刀捅入對方心臟的時候,還有精力說笑:「所以,感情果然會影響出劍的速度。」
溫晏白也笑:「你真的懂得什麼是愛嗎?」
「如果你說的是飛蛾撲火,飲鴆止渴那樣熱烈又瘋狂的情緒,我是沒有的。」
她平靜地說。
一顆珠子從破碎的心臟里跑出來,浮在半空中。
色澤是半透的紅色,上面布滿裂紋,象徵著他破碎的道心。
但當溫晏白閉上眼睛的時候,這顆珠子上的裂痕在瞬間被修補,化作純粹的黑色。
碎焰帝君的死,使得死道歸於圓滿。
她像是早有所覺,沒對此發表意見,只是將它收起來。
回頭走到桌邊,提起酒壺,仰頭飲盡其中的毒酒。
酒很香,叫她片刻就醉了。
在這場長夢裡,溫念看到黑衣的少年郎站在蘆葦湖畔,清冷地吹著笛子。
她不會飛蛾撲火,也不會飲鴆止渴。
但只要一想到自己的月亮,就覺得開心。
怎麼能不算愛呢?
溫念隱約有些憤怒地想著。
火焰將眼前的畫面燒盡,屹立蒼靈界百年的天宮,也被一場九霄落下的天火燒盡。
第18章
綺羅公主的身體宣告死亡之後,溫念出現在碎焰帝君窮極一生也未能登上的九霄。
面前是一扇門,只要推開,她就能夠見到自己的本體。
也能夠解開她的一些疑惑,借用更多天道的力量。
但溫念沒有推開。
就像在沙漠中的旅人不肯喝下帶毒的甘露。
她坐在門口,開始跟系統商討下一個目標。
系統:【因為一號男主的死亡時間提前,所以原定給您安排的身份,現在還是個孩子,跟瘋醫相遇的時間,還隔著七年。】
無視它幽怨的語氣,溫念大肆讚美了自己的效率。
然後說:「那個身份有什麼特殊的嗎?」
「她會得一種病,發展到最後只有瘋醫的心頭血能治。」
救死扶傷,在病人面前完全是個菩薩的大夫,到底會不會因為治病而奉獻自我呢?
系統沒有答案。
在它可查詢的資料里,那個女孩在病之前,就死在了瘋醫的手裡。
因為有另外一個病人所需的藥物,要以一城人的性命作為養分,他便屠了一城。
溫念:「真是善良的人吶。」
【但是您不覺得這種劇本很帶感嗎!菩薩面惡鬼心的美人大夫和生死徘徊,逃掉也得回去,不得不跟大夫糾纏的病人,多香的cp啊。】
她並不感冒:「不是很懂一些深仇大恨在愛情面前毫不重要的發展。如果是我,我會將他一頓毒打,然後告訴他治不好人是他的問題,不要拿別人的命去填。」
這種有滅門之仇的關係,最後還能有he就離譜。
哦,不對,他們會be,而且是她活對方死。
那沒事了。
系統習慣了她的不懂情趣:【所以宿主接下來有什麼打算?】
溫念:「你能夠定位離他最近的,且快要死掉的人嗎?」
【可以是可以,但是……】
「沒有但是,定位,然後把我塞進去。」
系統只好照做。
——
司塵正在給病人看診。
他這些年一直是雲遊四方,隨機地去治療一些病人。
但並不是什麼樣的病人都診治,他偏好重病不治,體質特殊的病人。
譬如面前的女孩。
體內寄生了植物,她的身體變成花盆,血肉化作養分,雙腿成為寄生者的移動工具。
所有照顧她,靠近她的人都死掉了。
但她依然求生欲旺盛地想要活下去,此刻正楚楚可憐地看著他。
「不必擔心,我會治好你的。」
他溫和地安撫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