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頁
溫梅月睜大了眼睛,用力搖頭,因為頭髮披著,被甩得凌亂,使她看起來像個瘋子。
「我沒想到你學的這樣快,那天我在血玉樹底下看到了很多人骨,想來,姐姐這些年應該給它投餵過不少次,說不能努力個三五年,它就能成熟了。」
溫梅月字字泣血,瞳孔幾乎凝成豎瞳:「……可是你燒了它。」
溫念對她的瘋狂付之一笑:「往好處想,這代表你學習的技能會有用武之地。之後如果你病癒,你就能和其他人一樣過日子了。」
前提是能夠活到病癒。
她很想知道,自己和其他的,正在治療的病人,先生會選哪一個。
第32章
對於溫梅月這個便宜姐姐,溫念一直沒什麼好感。
當對方楚楚可憐地看著她的時候,似乎總是在醞釀著可怕的毒計。
導致她非常懷疑,她到底是不是因為溫梅月的求情,才來到桃花谷的。
而且她覺得,自己跟司塵認識,應該比溫梅月成為司塵的病人要早很多。
畢竟,她曾經以病人的身份刺殺過他很多次。
再結合她對司塵無由來的不喜和殺意,合理懷疑所謂的原著,所謂的be,都是為了殺死他。
溫念不喜歡被安排。
哪怕這個人是她自己。
帶著笑意地看了會兒溫梅月的崩潰與癲狂,溫念轉身。
隔著重重的桃花,朦朧的雨簾,她看到先生好看的眉眼。
他依舊沒有笑,但很認真地在看她。
說來他總是待她不同,先生的溫柔與無情都給了別人,將忍讓和欺騙給了她。
也許會是良人。
但她沒有時間去喜歡他。
不過,他們至少可以走到她此生的盡頭。
「先生,我想放棄治療了。」
溫念的聲音不大,但足以傳進正在關注她的人的耳朵里。
司塵:「……不要胡鬧。」
「如果我和姐姐同時瀕死,你先搶救哪一個?」她問出一個送分題,並給出了推薦答案,「我的建議是都不要救,並且分開埋。」
他:「……」
過去了這麼多年,她依然有種讓他無從下手的棘手。
「我數十個數,你不給出答案就將獲得兩具屍體。」溫念十分認真地開始數數,「十,九,七……」
數到第三個數,在場的就從三個人變成了兩個人和一具屍體。
司塵手裡握著一柄劍,雪刃紅穗,崑崙玉的墜子發出清脆的嗡鳴,漸急的雨洗去上面的殘血,天地於他眼前歸於寂靜。
任誰見了,都覺得是個光風霽月,芝蘭玉樹的公子。
另外一個人語重心長地說:「這個故事告訴我們,當你覺得一個人會永遠無私給予的時候,對方也可能贈與你穿心一劍。」
「你不滿意?」
司塵問得很認真。
因為他總是無法理解溫念的行動或是話,那仿佛來自人性的另一個側面,因為懂得的人太少而顯得特別。
而他現在的目的就是讓她滿意。
「不,這比受贈者的劍穿過贈與者的胸膛的故事要動人的多。」溫念真心實意地誇獎他,「我總覺得先生的手比起替人把脈,似乎更適合拿劍。」
她踏入修行的時間不長,但直覺上認為他的劍,是世間最好的劍。
如果沒有成為藥王的藥侍,司塵大約會是受人敬仰,又讓人覺得咫尺千里的劍尊。
他面上並無憾色:「適合和選擇是兩回事,我現在這樣就很好。」
「我不喜歡。作為夫君,你將太多的時間花在其他人身上,對他們和對我的感情沒什麼不同,我感到嫉妒和不滿。」她像極了某種作精,表達著蠻不講理的嫉妒。
不,至少有一點她沒有說錯——司塵對她的好感度和對其他病人的一樣。
她只需要根據好感度不同以及身份差別,就能判斷這裡誰是吃人的魔鬼,誰是無辜的病人。
而且哪怕是散發著羔羊氣息,她也能輕易分辨惡狼的目光。
剛才已經驗證了,她比其他病人要珍貴的信息。
她要趁著他對她百依百順的機會,將桃花村變成嚇唬小孩的恐怖故事。
司塵讀懂了她的言下之意,沉默許久,嘆口氣說:「你想怎麼做?」
「把村子裡的髒東西都添作花肥,剩下的人遣送回家養病。」溫念對未來進行了合理安排,又討好地說,「我現在不會刺殺您了,我們出去走走吧。」
她這一生才剛剛開始,好像就要結束了。
什麼理由都好,她想出去看看世界。
「好。」
這種不帶任何敷衍推脫的答應,讓溫念有種「這病生得真值啊」的錯覺。
雨聲驟急,纖細的雨絲攜著極強的劍氣,將房屋割開,將用無數人命澆灌出來的邪物絞碎,翻作花泥。
漸漸有人的痛呼嘶喊傳開,和雨聲交匯成一曲,潮濕的泥土染成紅色,桃花依舊灼灼多情。
撐著紅傘的少女和執劍的白衣青年在漫步,宛如一對璧人。
廖聽露狼狽地從屋中奔出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幕。
明明這兩人之間天差地別,她卻突然覺得他們一樣的令人望而生畏,不敢直視。
想到自己付諸一炬的心血,她低下頭,咬牙跑過去。
「先生,廖某自認在桃花谷這幾年並未觸犯您的規矩,其他人也是將您的恩德銘記在心,不敢有一日忘懷,您何故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