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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扭頭看了看,沒看到蛋崽,就問:「他呢?」
桑青青明知故問:「誰?」
謝淵:「你兒子。」
桑青青:「啊?」
謝淵看她滿臉的戒備,心下不爽,輕哼一聲,抬手握住她的下巴,讓她和自己對視,低沉道:「你啊什麼,就是你和謝川的兒子,怎麼,怕我知道麼?」
桑青青輕輕掙扎了一下,卻被他握得更緊。
他垂眸看著她,低聲問:「青青,你怕什麼?怕我知道他是你和謝川的孩子?」
桑青青把自己往他懷裡送了送,「當然不是,我和謝川的孩子有什麼好怕的。」
謝淵:「因為他是個蛋,還是顆會說話的蛋,所以你怕我知道。」
桑青青:「我才不怕。」聲音卻弱下去。
謝淵垂首,鼻尖幾乎碰上她的鼻尖,低聲道:「因為你知道我們星芒劍誅邪除魔,而我誅邪劍斬殺無數妖魔,你怕、我殺了他,是不是?」
桑青青渾身都緊繃起來,她生怕謝淵下一刻就要強行從她空間把蛋崽掏出來殺掉。
她身體不受控制的微微發抖,手指下意識攢住謝淵的法袍,無聲地祈求他不要。
謝淵靜靜地與她對視,他讀懂她眼中的恐懼和哀求。
他也讀懂她心目中最重要的人,謝川和蛋崽,都比他謝淵重要。
甚至她的師門也比他重要。
她感覺不到他對她的心嗎?
他們在一起兩年多了,他居然從沒見過這個蛋崽,擺明就是她防備自己,不讓他見。
即便是謝川的兒子,即便是妖邪,只要是她的骨血,難道他會那麼殘忍地殺死她的孩子?
在她心裡,他誅邪是擺在她前面的,她甚至都沒想過,他會為了她放過哪怕是妖邪的蛋崽麼?
只要是她的人,他都捨不得傷害。
她卻根本意識不到。
她為謝川生孩子,她把謝川放在心裡最重要的位置,哪怕和他在一起,哪怕謝川已經死去,她心心念念的也是謝川。
而對他,她卻連個道侶的名分都不肯給,日夜提防他會殺掉她和謝川的孩子。
她根本就不信任他!
她心裡怕是沒有他吧。
第一次在雲桑客棧親了她,她轉身就帶著師門躲出去。
第二次在秘境兩人發生了關係,她轉身帶著師弟又跑了。
第三次知道他是劍尊,忙不迭地要跟他斷絕關係。
這個女人,她沒有心嗎?
一直都是他追著她跑,她卻從來不肯主動靠近他。
在這一瞬間,他那張謝川的臉慢慢褪去,變成謝淵自己的面容。
俊美秀雅,眸光冰冷。
桑青青用力攢著他的衣襟,聲音發顫,「謝淵。」
謝淵深深地看著她,要將她深深地印在心底。
他緩緩放手,攢緊拳頭,似乎要將她肌膚上留下來的溫膩觸感留住,又似是要碾碎什麼。
桑青青用力攢住他的衣襟,「謝淵?」
謝淵卻起身,緩緩後退,將自己的衣襟從她手中一點一點抽出來。
桑青青用力抓住他的衣襟,卻沒有他力氣大,手中陡然一空,她驚呼:「謝淵!」
她心頭湧上一陣惶恐,她感覺謝淵要離開她了。
她努力忍著,眼淚還是漫上來,打濕長長的睫毛,讓她看起來尤其楚楚可憐。
謝淵唇線抿直,垂下眼睫,不再看她惹人憐惜的模樣,他怕自己忍不住去親吻她。
他一步步後退,每退一步,身上的冷意就增加一分,從前那些謝淵的七情六慾就退去一分。
等他站定,他就變成誅邪劍尊,白衣飄飛,烏髮雪顏,風華絕代,卻又如寒山巨石,冰冷無情。
桑青青心痛如絞,她的謝淵,不見了。
……
待謝淵走後,桑青青閉關十幾日,既要鞏固修為,還得想想接下來怎麼辦。
原本她就想和謝淵分手的,現在他主動放手,不是更好嗎?
為什麼她會有一種很難過的感覺?
一直以來她都不夠勇敢,也覺得不夠真實,畢竟謝淵那麼好,好得讓她覺得不真實,他對她的好也讓她覺得不真實。
她心裡其實一直有一種「他那種高門子弟,怎麼會看上我這樣的小門派普通女修?早晚有一天,他會離開的」諸如此類的想法,只是她沒認真去想。
待靈劍宗掌門找上她,告訴她那麼多秘密,知道謝淵是劍尊,她那種不安就到達頂點,覺得果然如此,我們是必然不能在一起的,天差地遠,雲泥之別,是斷然不般配的,不會有好結果的。
與其等他拋棄我,不如我主動分手,還給自己留一些體面。
她知道自己矯情、作,為的是消除內心的那份不安全感,想確定什麼。
無非就是確定他是真的愛她。
而謝淵一直做得很好,用他的行動堅定地向她表達著「他愛她」,是她一直不夠相信他。
是她作為普通人的自卑心作怪。
這一次是她錯了,她願意給他道歉。
當然,她得確定他還願意繼續和她在一起,沒有真的死心。
依著她對謝淵的了解,如果他對她還有情,肯定會給她信號的。
果然,一個月後她收到靈劍宗給她送來的丹藥。
自從她來鰲山住,靈劍宗就特別開了一道飛行線路,專門從靈劍宗往鰲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