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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有十分鐘,星際飛船將停靠首都星港口。
溫雲卿的私人星際飛船也預計在五十分鐘後抵達。
時蘊提起公文包,壓了壓帽檐從VIP通道往外走,到目前為止,還沒人發現江鎧已經死了。
時蘊前腳剛下星際飛船,江鎧的智腦便呼入一個特殊加密的終端號,她意識到對方是幫助江鎧調查QAQ的人,接了通訊。
智腦開著私密模式,對方發起的是語音通訊,聲音通過傳感在她的耳邊響起。
「人已經抓到了,嚇沒兩句就什麼都全招了,免得他到處亂說,我弄了場車禍。」
短短一句話,透露出對方的心狠手辣。
想到七桑交流會上,在秋木微面前張狂無比的學生,時蘊步伐頓了頓,神色如常詢問道:「是誰?」
「和他起爭執的是溫雲卿的小兒子秋木微,有意思吧?」男人語氣輕慢。
時蘊緩慢摩挲著公文包手提袋,模仿江鎧的語氣,「那個賤人敢糊弄我?」
對方聽到後輕哂,「她這兒子不和她一條心,昨天晚上還和她大吵了一架,估計把她氣得不輕。」
如此態度讓時蘊微微眯起的眼,繼續道:「那小子現在在哪?」
「我已經把人綁了,嘴巴夠硬,斷了只手也不肯說QAQ是誰。」
時蘊驟然握緊了公文包,沉住氣道:「在哪,我現在過來。」
「位置發你。」
結束通訊後,時蘊咬緊了後牙槽,她從未想過此事會牽連秋木微,更沒想到江鎧的下屬竟然會在他沒有同意的情況下直接動手抓人。
不……或許對方根本就不是下屬,他對溫雲卿的態度也頗為輕蔑。
等等等等,他對江鎧也不像她曾經見到的那幾個保鏢那麼為首是瞻。
性格自我如江鎧怎麼可能忍受得了自己的下屬對自己沒有絕對的尊重。
難道是聯邦守舊派的人?
她緩緩呼出一口氣,出了星際港口。
這個季節的首都星已經飄起了雪花,溫度也格外低,沒了暖氣,凜冽的風撲面而來,吹得時蘊假髮亂舞。
潔白的雪從空中飄落,給世界蓋上了銀裝,一眼望去,道路白茫茫一片,懸浮車疾馳而過時,雪花便跟著嬉戲,又在推進器的高溫下融化成水滴落在地上,結了層厚厚的冰。
溫雲卿還有四十分鐘抵達。
時蘊上了一輛懸浮車,打開公文包重新將需要武器製造出來,她把能源槍別在身後,身上各處都放了匕首,兩個手腕都戴了隱形鋼絲武器。
十五分鐘後,她到達神秘人發來的定位。
這是片正在拆遷的工廠,最近一段時間因為大雪暫停工作,機器人都歇了業,更別提人類。
凌晨五點的首都星還沉寂於黑夜的安寧中,連路燈都不亮的舊工廠透露著荒蕪與陰森。
時蘊下了懸浮車,一步一步往前,並準備給神秘人發去通訊。
虛擬屏幕才剛剛展開,某個廢舊工廠的大門便自動打開了,矮小的人影靠在門邊,用一根生鏽的鐵棍輕輕敲擊著門沿,發出叮叮噹噹的聲音。
時蘊一眼看過去,發現對方整個人都沒入黑暗,即便她視力出眾,也僅能看到他兜帽下的半張臉,鬍子拉碴,唇瓣呈暗紅色。
看到他的瞬間,已經許久未曾鬧騰的小幽靈不由分說從她的精神力泉中沖了出來,甩著小尾巴蹦噠兩下,而後變成箭頭的模樣,用力對著神秘人戳了戳。
意圖明顯。
它又餓了。
時蘊努力控制住呼吸,食指卻微微屈起。
蟲族!
眼前這個人是蟲族寄生體!
她想到了曾經在紅靄星央城博物館見到的青年,對方出現在央城博物館時,明顯還擁有人的意志,當天晚上卻完成淪為怪物,不憑藉任何工具,毫不費力的掛在九十九層高樓窗外。
自從在秋山礦區遭遇了寒綢,她便一直在猜測蟲族是否具有智慧。
看到眼前的男人,她想:
對方的皮囊底下,行動思考的到底是蟲族,還是人類被蟲族寄生後,依舊維持著意識,與蟲族共生。
「人在這。」男人開口了。
時蘊沒說話,健步朝他走去。
離男人越近,小幽靈蹦噠的越歡快,但卻不像之前一樣,迫不及待要衝過去填飽肚腹,而是繞著時蘊轉圈圈。
她合理懷疑,小幽靈是因為她此刻頂著面具,才不像之前那樣黏糊糊的湊過來。
男人扔了手中的鐵棍,走在她前面,拉開了幾米的距離。
踏入工廠時,時蘊聞到了淡淡的血腥味,她控制著呼吸朝血腥味飄來的方向看過去。
工廠中亮著一盞昏暗的燈,隨著冰冷的風從門口貫入,老式吊燈輕輕搖晃著發出難聽的嘲哳聲,仿佛隨時會不堪重負摔在地上而停止工作。
吊燈下,秋木微渾身是血被綁在木椅上,左手以不正常的姿勢曲折起來,微短的頭髮也沾了不少血,此時正垂著頭昏迷不醒。
時蘊緩慢收緊了手上的力道,沉穩開口,「還是什麼都沒問出來?」
神秘人隨便拽了把椅子坐下,抬腳搭在生鏽的鐵架上,雙手抱胸道:「比他媽出息,折了只手不說,我還折了他一條腿,還是不肯鬆口。」
時蘊學著江鎧的模樣皺眉,「別把人弄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