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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架機甲形成對峙之勢,黑色機甲駕駛艙中被遺忘的江諧動了動眼皮,原本只是將他包裹著不受猩紅色光點侵襲的熒綠色光點陡然膨脹起來,像天空中拖著長尾的流星般繞著江諧的身體瘋狂旋轉,將一股無形的力量注入他的體內。
江諧身上的傷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修復,若是有人能看到微觀下的場景,必然能發現他體內的細胞正在以常理難以理解的速度新陳代謝,長出新的細胞取代受傷壞死的細胞。
他屈了屈手指,在駕駛艙昏暗的環境中看到了冷臉戰鬥的江行,被打暈之前的場景在他腦中浮現。
冷尋雙被江行打傷了,時蘊的精神力及時保護了他,蟲族才無法將他寄生。他則和江行打了起來,卻被完虐。
江諧一直都以父親為目標訓練成長並且期盼在日後加入軍方,還偷偷想過自己的實力和父親相比誰更強一些。當兩人面對面,不過幾個回合,他便被撂倒在地,還十分沒出息的被踩住了背部爬都爬不起來,心頭充滿了無力感。
更讓他被感絕望的是身為英雄的父親被蟲族寄生了,成為了蟲母的傀儡,襲擊聯邦的研究員,連他也要殺死。
江諧咽下喉中的血腥之氣,反手從袖子中摸出特殊材料製造的小刀,掙脫了手銬的束縛,並悄悄活動身體,趁著江行將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時蘊身上時,猛然撲了過去,以刀手砍在他的後頸上!
江行在他撲來時已然察覺了側面的危險,偏頭迴避的瞬間,江諧屈起膝蓋頂在了他的腹部,沉重的力道讓江行微微睜大了眼,身體中的猩紅色光點猶如散開的煙圈,呼啦一聲朝各個方向盪開,又迅速聚攏。
江行冷酷的臉上出現了幾分掙扎,心底絕望的江諧猛然睜大了眼,大聲道:「父親!父親!你是不是還有意識?別被蟲族控制!我是江諧!是你的兒子!」
他大聲喊著,江行似乎聽到了他的聲音,瞳孔收縮,想要掙脫某種力量的束縛,卻又被那股力量以更強勢的姿態奪取了對身體的控制力。
江諧立刻控制熒綠色光點將他包裹,猩紅色光點感覺到了反叛者的氣息,瞬間氣勢高漲,猶如在黑暗中張開血盆大口的巨獸,要將熒綠色光點吞噬。
熒綠色光點不甘示弱,猶如草原上翻滾的烈焰,叫囂著與它對抗,兩股力量撞擊在一起,江行的瞳孔晃了晃,仿佛遭到了某種致命的衝擊。他額前的青筋突了起來,五指也不受控制的曲張成爪又緊握成拳。
「父親!你是蒼玄聯邦的少將!是蒼玄聯邦的英雄!時奕元帥的戰友!不要被蟲族控制!」
江諧額前已經布滿了冷汗,卻在江行耳邊一遍又一遍告知他應有的身份。猩紅色光點與熒綠色光點已經徹底交織在了一塊兒,二者互相吞噬,江諧的精神力也受到了衝擊,臉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蒼白。
突然,他感覺有隻手抓住了自己的肩膀,看過去時對上了江行充滿掙扎的目光,他的瞳孔已經徹底被猩紅色占滿,卻在凶厲中夾雜著幾分難以言說的執拗。
「江……小諧……殺了我……殺了我……」他的聲音斷斷續續,卻足以表達清楚自己的意思。
江諧抓著他的手猛然用力,想也沒想變反駁道:「不!為什麼要殺了你?我能救你!我的精神力能吞噬蟲族!就算我救不了你,還有時蘊!時蘊連蟲母都不怕,你不會有事的!你不會有事的!」
他歇斯底里,既是在告訴江行,他還能存活下去,也是在告訴自己,失而復得的父親不會離開。
江行扣在他肩膀上的手卻再次用力,神色也變得更加猙獰,用沙啞自己的聲音說道:「我……已經……徹底被……蟲母控制……了……殺了我……」
幾乎在他話落的瞬間,他的瞳孔中的猩紅色溢滿出來,覆蓋了眼白,幾乎要將他的整隻眼睛沾滿,他的臉上脖子上手臂上的青筋都痛苦的曲張者,仿佛隨時有可能炸開。
江諧不願意接受這個事實,想也沒想奪過機甲的控制權,直接打開了駕駛艙。
時蘊正奇怪著黑色機甲怎麼不動了,要破開機甲駕駛艙,嚇了一跳,及時收住了彎刀。
江諧慌不擇路道:「時蘊!時蘊!救救我父親!他被蟲母控制了!你救救他!你快點救救他!」
在他呼喊的時候,一股強烈的危機感從他心底里湧起,在他低頭的剎那,江行五指成爪朝他的心臟處抓來,江諧猛然收住了喉嚨的那口氣,勉強別開身體,卻被硬生生洞穿了肩胛骨。
他艱難的張了張嘴,低聲道:「父親……父親……」
他從不哭的,這是他發現父親還活著後,第二次掉眼淚,像個沒長大的小孩子似的,完全止不住哭腔。
「江……諧……殺了我……我沒救了……二十年……我都活在……痛苦中……見到你……我已經——」
「還真是感人。」一句話沒說完,江行的聲音忽然變了腔調,他用力抽出洞穿江諧肩胛骨的手,朝他的脖子抓去,神情也從剛才的掙扎變得扭曲而妖異。
「多可愛的小傢伙,變成我的玩具怎麼樣?」清脆的聲音猶如屋檐下掛著的風鈴,穿透江諧的耳膜,他扣住『江行』的脖子,不顧身上的傷口強勢將他壓制,想到了時蘊曾耳提面命要大家小心的小女孩,咬牙切齒道:「是你!」
『江行』笑了笑,在歲月中染上風霜的面孔顯得格外詭異,又在即將說話時湧起幾分掙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