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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尊不要看…不要…師尊不要看我,別過來…」邊這般說著,覃夙邊用手意圖掩住面色,手中的長劍成為了他支撐身體的支柱。
須臾,許是體內的魔戾之氣又在作祟,他的話語開始顛三倒四的重複,所重複的無非就是上邊的幾句。
邊重複著,覃夙邊撐著手中的劍朝後退去。
妤蓼見覃夙還能認出自己,眸子裡的擔憂少了些許。
她想,只要將覃夙帶回去,無垢山那麼多師兄姐,總會有辦法祛除掉他身上魔戾之氣的。
上世未能完成的,這世她再來一遍便是了。
無垢山藏書閣的書她還沒閱盡,她總會能找到辦法祛除的。
只要,只要他跟她回去就是了。
妤蓼再次朝前走了幾步,但見覃夙後退的厲害,她在離覃夙的幾步之遙處半蹲了下來。
她朝著他清淺一笑道:「阿夙,為師在這,跟我回去好不好,我會幫你祛除這魔戾之氣的。」
「別過來…你別過來,這樣的我,師尊你一定開始厭惡了吧。」
「是不是,是不是,哈哈哈哈…師尊怎麼不說話了,師尊連騙我也不想騙了是嗎?」
在這話下,覃夙開始大笑起來,平日低啞的聲線此刻如被狂風入喉,嘶啞又悲嗆。
「阿夙,相信為師好嗎,即便阿夙入魔,也是因為為師的過錯,是我不該輕易讓你對旁人使洗滌術法。」妤蓼在這話下,再次朝他走進了幾步。
就在妤蓼要伸手拉住覃夙時,他卻是將一把將她推開,撐劍起身的他開始仰天大笑起來。
「師尊,因為這世有你的過失導致我墮魔,師尊才會不殺我是嗎?」覃夙此刻開始朝她一步步逼近,他微眯起猩紅的眸子,唇角帶著的是妤蓼從未見過的嘲諷。
妤蓼在他這嘲諷笑意下,頓住了要起身的動作。
此刻的覃夙,仿若成了上一世各門派描述中的他。
墮魔後的一雙血眸再無人樣,他對修仙門派開始大開殺戒。
上世也正是有了這些人言,妤蓼不得不朝覃夙發出了戰帖,無垢山一戰她本意是想親自問他,那些究竟是不是他做的,但覃夙沒有給她機會。
兩人一見面,覃夙便和她過招起來,期間一言不發。
也就是這樣,妤蓼心中也生了些悶氣來,自然也就招招認真起來。
哪曾想,覃夙最後會直接送入了她劍鋒。
將這種關由想清,妤蓼一個單仰後撐站了起來。
望著他眸子中的猩紅血色,妤蓼輕嘆了一聲,這才接著道:「覃夙,我未同你提上世你何故屠殺仙門,你這是要先對為師我問責?」
覃夙望著師尊再次將遠處的劍捏在了手中,她這是又準備同自己劍鋒相對?
這般一想,他湧上一股朝她發泄的情愫。
告訴師尊,直接告訴師尊好了,告訴她那些仙門百家在她重傷後,投靠魔族後竟想著將她這臨界守界人交出去,以圖換來自身的安全。
告訴她,直接告訴她好了,告訴她是他這個被師尊拿劍鋒相對的弟子,為救她修了無情道,為救她殺了那些所謂的仙門百家好了。
這般一想覃夙臉上笑意更甚,結合著他血色的猩紅眸子,此刻的他比魔族更像魔起來。
妤蓼見他只是嘲諷的笑也不回話,再次輕嘆一口氣道:「阿夙,世上的結沒有什麼是不能解開的,我多次問詢你上世,你每次都對我有所保留,你究竟在隱瞞些什麼?」
這個問題,師尊她問的極好。
他若不隱瞞,師尊所堅持的,她所保護的,到頭來全是要將她交出去,只為在魔族底下苟一條爛命。
她要是知道她救下來的人,被她所託付的仙門百家盡數屠殺……
師尊若是皆數知道,她又該怎麼去面對那些死去的冤魂。
往後,她又該怎麼去行她的正道?
上世,在覃夙還沒有說出機會的情況下,所謂的正派便讓師尊來殺已然墮魔的他了。
師尊也如他所想的下了戰帖。
他赴約而至,只是為死在她手上。
因為覃夙知道,只有在如此下,仙門道家為掩他們的所作所為,只要他死了,這些所謂的仙門道家便會奉師尊為救世英雄,一切均會塵埃落定。
如果此刻說出來,師尊會是怎樣的一副表情呢?
驚詫?感動?悲傷?
不,這些都不是師尊的樣子,師尊她的道心會逐漸崩塌,她會在往後某年間墮魔。
這是覃夙飛升仙界後,他在司命屋鏡中看到的塵世後來,師尊最後落得個身消道隕的結局。
不能接受這一結果的他,從仙界的墮仙台跳了下來,這也就有了成了墮魔的他。
所以,他替她先屠了仙門中魔族的走狗。
從他跳入墮仙台,他便知道自己在師尊這沒活路罷了。
「師尊,我並不想墮魔的,但我壓不住它,它其實一直就在我體內的。」覃夙說著,眸子裡的血色仿佛恢復了一瞬清明。
然而,下刻的覃夙又是一副世人皆負他的臉,眸中的血色也愈發濃烈起來。
他將劍握起,直接對著妤蓼方向而去。
這刻的他仿佛被什麼控制了般,眸中指余血色。
就在兩人劍鋒要相碰的瞬間,覃夙朝她大吼道:「走,離我遠點,師尊求你走,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