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頁
或許就像守蚌人和珍珠蚌,確信蚌內明珠與眾不同,但當蚌殼真被撬開,人人圍著珠子讚揚其輝,守蚌人又頗不是滋味。
不再是多年前通天塔,她興奮拉著他分享水甲獸和水顛獸的時候,未來會有越來越多的人發現她的奇思妙想。
原來天下慧眼識珠的不止他一人。
楚在霜不料他如此冷酷無情,此刻竟跟自己劃清距離,完全沒有半分義氣!
她哀怨地瞪斐望淮一眼,被迫出面跟對方周旋,硬著頭皮道:「不好意思,我還有事,就不去了。」
荀楓不願浦榮被拂面子,他上前一步,橫眉道:「沒必要那麼膽小吧,我們又沒什麼惡意,再說這是蓮華宗地盤,要是真想對你做什麼,你同門也不會坐視不理。」
楚在霜偷瞄沉默的斐望淮,她眼珠子一轉,忽然計上心頭,坦然地應道:「確實膽小,但不是怕你們。」
「那你怕什麼?」
她一指同伴,大方地聳肩:「沒看他臉都拉成這樣,你說我有膽子過去麼?這不給自己找事兒嘛。」
斐望淮不料她這麼說,他原本故作淡定,現在猛然一愣,心臟漏跳半拍。
荀楓懵道:「你過來跟他有什麼關係?」
「真不是我不想去,隊友善妒管得嚴。」楚在霜朝三人擠眉弄眼,又壓低音量,故作為難道,「你們應該避開他來找我,他心眼就一丁點大,待會兒又撒潑發火,一哭二鬧三上吊,老酸了!」
「?」
這番話像極市井裡的凡人,被家裡管得明明白白,只能無奈推掉牌友相約,實在不似修士,倒頗有煙火氣。
三人齊刷刷望向俊美的白衣男修,當真品出對方臉上陰雲,神色越發微妙。
斐望淮聽她抹黑自己,又被三人來回掃視,不知為何竟惱羞成怒。他伸出手,將她提溜回來,笑眯眯道:「什麼酸了?一哭二鬧三上吊?」
楚在霜被抓住後領,還伸手掙紮起來,叫道:「看看!看看!」
荀楓:「是有點酸。」
斐望淮:「???」
楚在霜為報斐望淮作壁上觀之仇,非要將這口黑鍋扣給他不可,她煞有介事地嘆息:「所以多多見諒,我真沒辦法去,不然隊友情誼散了,明日小組賽也黃了,賽前總歸要團結一點。」
「我聽聞蓮華宗修士團結一心,但不料竟到此等地步……」郁冷萱欲言又止,「難道這就是小組賽獲勝的訣竅?」
她賽時還疑惑於蓮華宗為何能嚴守軍令,誰曾想他們訓練到孟不離焦的地步!
浦榮旁觀二人,他笑意微斂,提議道:「如果兩位先有約,也可以一併過來。」
斐望淮斷然回絕:「我不去。」
浦榮最初都沒有叫自己,現在卻莫名奇妙改口,任誰都看得出其中緣由,無非藉機遊說她而已。
楚在霜:「實不相瞞,小組還有兩位同伴,我們打算商議終試,今天確實沒有時間。」
「好吧,既然如此也不強求,只是當真有點可惜。」浦榮遺憾道,「那終試後再找時間,大家一同品茗弈棋。」
「好好好,下次一定,下次一定。」
楚在霜客套敷衍完,便隨斐望淮離去,一溜煙跑得飛快。
荀楓見二人頭也不回,嘀咕道:「我就說您客氣也沒用,他們照樣不領情,依舊不願意來!」
浦榮:「本就是我們有求於人,這倒也正常。」
「主上,她有什麼特別之處,為什麼要請她來小敘?」郁冷萱疑道,「單純由於複試表現?」
「她的因果很奇怪,我莫名有預感,靈契跟她有關,只是這二人形影不離,倒叫我有些看不透了。」浦榮道,「本想分開他們看看,不料對方也有疑慮。」
浦榮只看楚在霜時,還能瞧見雪白猛獸,然而在海底預測兩人,卻被刺目極光遮蔽,便想分開二人,再單獨試一試,誰料遭遇婉拒。
他們一直在找靈契下落,本想看能否抓住線索,沒料到這條路中斷了。
另一邊,楚在霜擺脫三人,跟上闊步的某人,納悶道:「好怪,還以為是找茬兒,怎麼就盯上我了?」
浦榮如此和善,讓她心生蹊蹺。
即便她小組賽戰術過人,也沒道理受此禮待。畢竟多數修士只看修為,浦榮單靠一場複試,便認定她與眾不同,實在有點立不住腳,應當有其他原因。
「不是挺好的,他認可你的排兵布陣,欽佩你的謀略決斷,還主動來跟你攀談。」斐望淮冷笑,「當初不就盯著人家看,現在換他過來打聽你,聽著對你頗為讚許,這不正中你下懷。」
他睨她一眼:「還邀請你品茶對弈,你不是最喜歡這個,怎麼不過去?」
「你又犯什麼病?」楚在霜聽他語調怪異,又想起什麼,頗為不滿道,「你都不幫我解圍,剛剛還看熱鬧,那場面多尬啊!」
「我又不是你的誰,為什麼幫你解圍?」
楚在霜詫異:「這是幹什麼?又怎麼惹你不高興了?」
她時常覺得他怒點奇怪,這人極愛記仇翻小帳,偶爾簡直是陰晴不定,比如他不喜甜食卻每次必須有一枚,對傳信千紙鶴不屑一顧但收不到回信就耿耿於懷等。
斐望淮有一套擰巴邏輯,頻頻令她摸不著頭腦。一如他現在,突然就抽風,不知搭錯哪根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