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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初還一切如常,過來的修士熱情又客氣,但聽聞先遣小隊只有數人,對方卻是剎那變了臉色,跟他們打聲招呼,就急忙回去匯報。
楚在霜眨了眨眼:「估計是心裡有落差。」
她剛才看到接待者面露難色,還詢問是否有尊者沒到,便猜出對方在想什麼。
「落差?」李荊芥道,「什麼落差?」
正值此時,一道低沉雄渾的男聲響起:「在下萬歸宗元徹霆,見過諸位仙友。」
眾人聽聞此聲,連忙回頭查看,只見一名白髮男修迎面走來。他五官堅毅,腰間佩戴灰燼石及桃木牌,背後掛一柄古樸的長刀,過來時攜帶高修威壓,連身邊人都自行退讓。
楚在霜聽到對方姓氏一怔,猶記斐望淮昨日的提醒。她不經意瞥見元徹霆腰間桃木牌,莫名其妙覺得眼熟,好像在哪兒看過此物。
眼前人在萬歸宗明顯地位不凡、頗有威勢,儘管修為還未到達九葉,但強大氣場卻毫不遜色,有種身經百戰的殺伐之氣,常人多看一眼沒準都要膽寒。
浦榮認出來人,禮貌地回道:「見過元宗主。」
其他人也緊隨其後,紛紛向元徹霆問好。
雙方碰面勢必要說些客套話。隊內,楚在霜和浦榮修為最高,他們身份也最合適,只是前者不愛寒暄,便由浦榮出面交流,詢問前線戰事的情況。
楚在霜一邊觀察元徹霆的木牌,一邊聽著同伴們悄聲議論。他們對元宗主的相貌相當驚訝,尤其是那奪目白髮,在眾人中格外扎眼。
「這位就是掌管萬歸宗的尊者?」李荊芥愣神,「跟我想得不太一樣。」
郁冷萱:「元宗主如今八葉修為,修為僅在混垠尊者之下,更是混垠尊者的遠親,宗門的大半事務,確實都由他操持。」
荀楓詫異:「既然是八葉修士,怎麼會滿頭白髮?教皇大人的容顏經年不改,貿主教也一直都沒有變化。」
蘇紅栗:「按理說,修士不會衰老。」
楚在霜若有所思:「他不是衰老,是靈氣混亂。」
「什麼?」
她初次見到元徹霆,就發現對方靈氣異常,仙修卻渾身都是殺氣,明顯是修行出現問題。
「他的靈氣紊亂,加上常年施術,情況更加嚴重。」楚在霜近年修煉仙魔之氣,也積累下不少心得,解釋道,「仙氣強調清正平和,但他心中積鬱過多,早就平靜不下來了。」
仙氣不似魔氣狂放激盪,修煉時更要求心平氣和。即便是身懷仙魔道心的楚在霜,也花費不少時間才融合修磨道心,逐漸領悟「魔」背後的含義。
然而,元徹霆是純粹仙修,他體內靈氣躁動,堅持用仙家術法,心中鬱氣加深,情況越來越糟。
郁冷萱點頭:「聽說元宗主以前也並非白髮,後來遭遇變故、自毀屬地,才變成現在這副模樣。」
「遭遇變故?」
「沒錯,好像是他當年的仙侶被魔修所殺,悲痛欲絕之下,不惜自毀屬地,積蓄修為報仇。」郁冷萱道,「有人說元宗主至今仍在追查當初出手的魔修,他也是為數不多能離開四象玖洲的修士,跟混垠尊者不同。」
有屬地的高修傳送距離有限,就像島主們最多待在瓊蓮十二島內,但元徹霆的屬地早就消失,他離開四象玖洲,也不會影響什麼。
楚在霜聞言一怔,突然想起桃木牌為何熟悉,竟是在斐望淮的夢裡見過。他的姑姑殊桃愛穿粉衫,腰間也掛著一個桃木牌,用一根粉色細繩吊著,倒跟元徹霆如出一轍。
再聯繫諸多細節,眼前的元宗主居然是殊桃仙子的仙侶。
隊裡數人暗中觀察元徹霆,元徹霆同樣在打量一行人。
他見過不少仙修,剛跟先遣小隊打過照面,便看出其中沒有八葉修士,最厲害的兩位也是七葉末期。忘川兩岸的戰事一直沒停,混垠尊者如今無法坐鎮,萬歸宗期盼仙修速來支援,但只靠眼前小隊寥寥數人,根本就解決不了任何問題。
思及此,元徹霆心中生惱,現下都岌岌可危,盟友卻明哲保身,只派出一支隊伍,當真是不顧大局。他略感不快,卻面上不顯,繼續跟浦榮寒暄。
浦榮:「先前聽聞混垠尊者負傷,不知現下情況可有好轉?」
元徹霆:「尊者正在閉關療傷,門內同樣不好打擾。諸位有什麼問題,跟我說也是一樣。」
「既然如此,勞煩元宗主帶我們去一趟陣心。」浦榮不卑不亢道,「我們確定情況如何,也好調動後續弟子。」
眾人奉命而來,儘管一路上魔氣蔓延,但唯有真正看到陣心,才能探明四象玖洲現狀。他們作為先遣小隊到此,就是要給屬地傳信,以便教皇及島主決斷。
「剛抵達就查看陣心,各位是怕有假不成?」元徹霆微扯嘴角,不冷不熱道,「陣心乃四象玖洲命脈,唯有八葉修士習得煉魄,才能領悟其中的運作。即便在下領諸位仙友過去,恐怕也不一定能看出什麼。」
「眼下當務之急不是查看陣心,不如諸位速向屬地傳信,待有其他修士抵達淮水,再來研究不遲。」
浦榮一聽此話,不禁嘴唇微抿,聽出元宗主對先遣小隊的實力毫不信服,甚至都無意敷衍兩句,便直言要等後面的人。
雖然大家都是仙門修士,但歸根到底來自不同屬地,真要跟對岸的魔修對抗,勢必要選出新領頭人。元徹霆儼然一副前線指揮做派,都不打算跟他們商議戰事,直接就開始下達指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