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頁
不知何時,她暫時拋卻身受重傷的煩心事,好奇地觀察著魔修陣營的一切,還跟瓊蓮十二島對比起來。這是她從未接觸過的新鮮場景,要知道有關魔修的古籍極少,許多風俗、禮法、服飾連書中都沒有,現在卻通過他的回憶一一展現。
果然還是爹娘創造的地方最好,不管是瞎搞預言、胡亂出手的黎暉殿,還是等級森嚴、階級分明的魔修陣營,都讓人有點不習慣。
沒多久,一名手握骨杖的修士露面,開始指導斐望淮控制魔氣,此人名喚白骨老,時常為斐望淮授課,同樣是威壓強大的高修。
「殿下,氣依靠心念運轉,不同道心使每個人的氣不同,儘管世人將氣統分為仙氣和魔氣,但實際這只是粗略劃分,氣一上一下,仙氣清正平和向上,魔氣恣肆隨意向下,就像動和不動、白棋和黑棋般對照,我們想增進修為,就要加強其特性。」
白骨老:「仙修常通過摒棄雜念、守正端方,來保證仙氣的純淨,而魔修則講究心念爆發,讓激烈力量在識海震盪,再淋漓盡致揮灑出來,才能發揮魔氣之銳。」
斐望淮:「什麼叫『只是粗略劃分』?難道世間還有其他氣?」
「沒錯,比如魑王大人屬地外的混沌之氣,就是修士們至今沒探明的力量,既不是仙氣,也不是魔氣。」白骨老道,「高修落入混沌之氣,都有可能被撕碎,可見修士暫時還無法掌管世間所有的氣。」
「當然,殿下修煉的是魔氣,我們今日也只講這個。」
很快,白骨老開始傳授練氣,斐望淮現在修為不高,還處於打基礎的階段,時常會有問題求解。
二人一來一回交流,基本都圍繞著修煉,很少談及其他事情。
楚在霜一邊偷聽他們討論修魔,一邊在心裡腹誹自家爹爹,看來就算是魔修陣營,也是依靠正常授課進階,絕不像爹爹般說些古里古怪的玄話,學多學少全靠自己領悟,讓人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她難得聽到思路清晰的教學,很快將修魔方法全記清楚,再聯繫曾在柱內瀏覽的古文,解答掉過去的不少困惑。
令人無奈的是,不知由於她跟斐望淮共用一具身體,還是她的道心被日晟尊者擊碎,身體裡暫且無法調動起靈氣,依舊空空蕩蕩,實在令人泄氣。
斐望淮倒是成功施術,他修煉一帆風順、相當努力,片刻後就掌握訣竅,甚至不願提前結束課程,讓白骨老繼續傳授下去。
白骨老聞言,他略一遲疑:「殿下,修煉貪多不精,現下還有空閒,不如傳您棋術。」
斐望淮皺眉:「棋術有什麼用?」
白骨老振振有詞:「統攬棋局就能統攬全局,下棋幫助棋手提升洞察力,同樣能對您修為有益。」
斐望淮思索道:「原來如此。」
楚在霜聽完這番話,實在忍不住吐槽:「他就單純沒備課騙你的,下棋對修行沒有用,我用親身經歷證明。」
什麼下棋對修煉有益,明顯斐望淮術法學太快,白骨老不確定是否再教,所以拿圍棋來打發他而已!
破案了,他之所以精通棋術,是被白骨老敷衍出來的。
果然這幫高修自身實力強,但傳道授課能力相當有限,不管是仙是魔都不例外。爹爹是講不清楚,白骨老是時長不滿,反正總有疏漏之處。
但她的嘀咕顯然沒用,只能眼看白骨老教斐望淮下棋。
這裡或許是他的回憶,或許是捏造出的幻術,或許是術法造就的夢境,總之都不是她能左右的存在,唯一可以做的就是靜靜旁觀。畢竟她既無道心也無軀體,沒準只是一絲遊魂而已。
時間和空間也在此錯位,就像混亂的記憶碎片,一下流逝掉不少光陰。
在記憶的夢裡,她徹底得知他的身份,很快熟悉他的生活。魑王的幼子,未來的魔尊,父親應該是魔修,但從來沒有出現過,有一個叫殊桃的姑姑,居然是淮水以南的仙修,她時常跨河過來看他。
除此以外,他的日常就是修煉和弈棋,堪稱枯燥得可以,跟蓮華宗差不多。
唯一不同的是,他那時經常跟她下棋,現在是跟白骨老對弈。在蓮華宗里,他好歹還接觸李荊芥和蘇紅栗,如今卻從不跟同齡人打交道,沒準礙於身份懸殊,基本就沒什麼朋友。
但他一向孤傲,也不屑有朋友吧。
楚在霜觀其幼年生活,此時心情依舊複雜,很難徹底理解他。她不懂他為什麼要給自己打保佑平安的紅花繩結,就像她不懂他為什麼要給自己下不明藥劑。
此人真是從頭到尾的矛盾,倘若眼前一切是真的,他自小就是不愛理人的性子,那他們對於彼此或許當真不同,可也是他親手斬斷一切,說他們不是朋友。
算了,累了,毀滅吧。
反正她道心都被碾碎,現在想這些事幹嘛,做鬼也該簡單點。
無奈忍一時越想越氣,她暫時沒辦法做什麼,便對下棋的斐望淮撒氣。
又是一天的課後對弈,但斐望淮是初學者,很快就落於下風。楚在霜作為老手,還跟他共用一具身體,總算領悟小釋曾經的火大,在這個位置看別人下棋,確實恨不得自己上手。
他每下一步棋,她都頗有意見,不等那枚黑棋落定,便下意識地出聲:「嘖。」
懸在空中的手一頓,黑棋向旁邊移動,似乎要更換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