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須妄生對蓮華宗遮遮掩掩、含糊其辭,斐望淮見過楚在霜的道心,自然猜到此人打什麼主意,無非是想讓她保住毓涅城,自己順勢保住城主之位。
聽起來好像互惠互利,但要是她的仙魔道心暴露,卻不是區區城主能解決的。
斐望淮眸色黑潤:「與其進行什麼交換,這種方式更為迅速,不是麼?」
楚在霜一怔,不料須妄生是為此事相求,更不料化境會暴露道心。她愣神數秒,很快又醒悟,忙揮開他的手,試圖開門救人:「那也不能用這種手段,談不攏就把人家幹掉,這不是以強欺弱!」
她差點忘記此人是徹頭徹尾的慕強派,信奉用高效強力的手段解決一切問題。
偏偏她趕著出去,他卻是一反常態,瞬間就纏人起來。
或許是發現冷言冷語無效,他身上的霜雪之氣褪去,現在如初春消融的溪水,不疾不徐地環繞著她。動作不算強硬,甚至沒有用力,卻是不依不饒,就不讓她開門。
「倘若他有點眼力見兒,沒準可以留下一命。」斐望淮見她推開自己的手,似乎想從屋裡出去,索性反手拉住她,還輕輕摁她掌心,「再說魔修本就隨心所欲、弱肉強食,這是我們的信條,跟仙修們可不同。」
他想起什麼,似笑非笑道:「你又不是沒修過魔,不應該最明白這個,當初你在塔底初次融和魔氣,不也對我做過類似的事情。」
第九十二章
此話一出,白袍帶血的艷麗畫面浮現,連帶回憶里他隱忍的喘息,似乎都如月色清波,重新在她耳畔迴蕩。
楚在霜瞳孔微顫,不知為何頭皮發麻,莫名其妙心虛起來,沒想到他會提起此事。
「你當初可不是這副神情。」斐望淮見她面露赧意,嘲道,「敢做卻不敢說麼?就像你當年看那些書一樣?」
她一向故作乖巧卻膽大包天,先是早年看些風流艷冊,後是塔底對他施以褻玩,每次都將他殺個措手不及。倘若不是經歷柱內的事,他都不知她對自己有此等念頭。
她聽他舊事重提,當下頗感羞憤,咬牙道:「怎麼突然就開始提這些?這都多少年前的老黃曆!?」
兩人如今在門前拉扯,爭搶著開門的主動權,連帶身軀緊靠在一起。
過近的距離致使雙方吐息交融,灼熱、曖昧而躁動,連微涼夜風都吹不散,唯有旖旎在空氣中瀰漫。
「不是你說的,你作為女修,私下翻閱是博覽群書、韋編三絕,我作為男修,主動提起就是有傷風化、放浪形骸,對你勾三搭四、圖謀不軌。」
斐望淮依舊握著她的手,用溫熱指腹輕蹭她掌心,低聲反問道:「你說我為什麼突然提起?」
月輝下,他俊美容顏柔和,黑眸里漾起波光,眼角邊盈滿笑意,更顯得昳麗惑人。即便猜到他緣何做出此舉,但魅族天賦果然厲害,真想要引誘誰,堪稱手到擒來。
似有若無的氣息拂過她的鼻尖,是他身上清雪煎茶般的味道。
饒是楚在霜坐懷不亂,面對他不斷逼近,此時都略感臉熱。她好言相勸:「不是,你好歹也是魔尊之子,沒必要做到這個地步……」
她何德何能,有此等待遇?
他就為阻擋她出去,居然不惜出賣色相!
「不要管那些人的事情,不管是毓涅城,又或是仙魔之爭。」斐望淮一隻手拉著她,另一隻手輕捻她鬢角髮絲,連語氣都流露些許懇求,「正因跟你有關,所以不要去管。」
她該無憂無慮地留守島上,而非被命運挾卷步入險境。
一旦世人知道仙魔之氣的存在,她未來遭遇的爭議絕不會小。
楚在霜聞言,她沉默數秒,忽然道:「但你也做過一樣的事,不是麼?」
「我原來一直好奇,那時你為何回來,擋住風嘯巨獸。」她說道,「因為當年你也曾希望有人來管,對麼?」
斐望淮一愣。
她以前總奇怪於他的回頭,直到夢中才領悟過來,或許他落入忘川之時,心底同樣燃起些許火星,也曾期盼會有奇蹟出現。只是各方屬地猶如孤島,無人願意出手救援,冰冷淮水熄滅一切。
他那時回來了。
現下,他口中的「那些人」中同樣有他,她又如何不管?
楚在霜掙開他的手,試圖再次開門:「讓開。」
斐望淮不言,他眸光閃爍,垂眸望著她,依舊摁著門,一動也不動。身軀如挺拔的松柏,佇立她身邊分毫不讓,顯然不打算讓她出去救人。
楚在霜見此人冥頑不靈,暗道果然仙魔有異,處事方式截然不同。即便她跟他費再多口舌,他的想法都沒什麼變化。
她目光掃過他的喉結,以及殷紅的嘴唇,威脅道:「你再不讓開,我不客氣了!」
「那你就再刺我一劍好了。」他在心底盤算時辰,推測白骨老已得手,嗤笑道,「與其讓你出去送死再救,倒不如簡單一點,直接治療我自己……」
任憑她一番話說得天花亂墜,他也不可能讓她天真冒險。
「你自找的。」
迎面有風襲來,她忽然間動了。
他原以為是無我劍,誰料唇角擦過濕潤溫軟的觸感,嗅到一股微甜的桂花香氣,當即就瞳仁收縮、心下一驚,疏忽間竟鬆開用力推門的手掌。
此番真是猝不及防,她出格的舉動引得他心態大亂,完全不料她師夷長技以制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