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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人能看見她的劍,倘若有人從此經過,也只當是風動,體會不到殺氣。
她不是好勇鬥狠之人,更享受用靈氣觸摸萬物,聆聽鳥雀落在枝丫上的響動,觀察密草之下螞蟻搬家的忙碌,嗅聞寒冷後繁花綻放的清芬,遠比在枯燥修煉場有趣得多。
靈活飄逸,怡然自得。
[無我劍延伸得更遠,能感知的也更細了!]
小釋在識海內歡呼,它能清晰體會到無我劍範圍,不但能前往極遠的地方,而且能像軟紗般纏人,並不像真劍般筆直銳利,倒似千變萬化的鞭繩。
楚在霜睜開眼,她慢慢坐起來,低頭注視手心:「我也感覺到了,好像快要進階,但總是差一點。」
[這次進階就五葉初期,你可以御劍飛上天了。]
「終於……」楚在霜長嘆一聲,懊惱道,「現在就我沒法自己飛,導致他們跟帶小孩一樣,都輪流載我一段路。」
自從多年前,她發現圓柱壁畫內的修魔古文,另一半道心才正式開始修行。剛掉進去時,她稍微聚氣就突破四葉初期,但隨著進出圓柱的次數越來越多,修為提升反而越來越不明顯,又變得緩慢如龜爬,好長時間都沒效果。
仔細想來,她最初三次進階跟通天塔脫不了干係,三葉後期是爬到塔頂,四葉初期是進入圓柱,看來徹底將塔內靈氣挖掘乾淨。
離塔後,她自主修行就慢很多,眼看同伴們陸續進階五葉,連蘇紅栗和李荊芥都獨自御劍,自己卻只能幹瞪眼,時常感到很不方便。
明明修煉年數差不多,但由於是仙魔道心,她總無端落後一截,著急也沒什麼用。
[實在不行讓那誰載你,我看他早習慣,不也沒有意見。]
「怎麼又來了?不是說不提他嗎?」楚在霜挑眉,「靠人飛還是沒自己飛方便。」
[但你要是自己飛,還得跟他們解釋,修為如何進階五葉,還不如讓他載你呢。]小釋嘀咕,[你究竟要彆扭到何時,要我說沒什麼大事,不就是月圓時撞破他……]
「好啦——」楚在霜慌忙叫停,她四下張望一番,莫名就羞憤起來,「不是說不提麼?」
[你表現得那麼明顯,早晚會被他發現的!]
「不可能。」她瞄向旁邊拆開的千紙鶴,思及許久未見的某人,心虛道,「……你就盼我點好吧。」
只要斐望淮還沒回來,她依舊能埋頭裝死,將煩心事拋在腦後,假裝什麼都沒發生過。
這些年來,楚在霜和斐望淮在蓮華宗形影不離,只要各自師門沒事情,閒下來就會品茶弈棋,不然分食糖桂花包,偶爾還會結伴任務。正因如此,李荊芥時常出言取笑,說他們就像沒別的好友,連自己和蘇紅栗都是順帶的。
最初,楚在霜並未將同門調侃放在心上,她照舊跟斐望淮拌嘴打鬧,偶爾跟他分享閒書見解,收到他下山時買的凡人小玩意兒,相約在樹下和塔內對弈,跟從前並沒什麼兩樣。
直至孤星山的月圓夜,她沒收到他千紙鶴回信,懷揣著好奇心上山尋人,卻在冰冷瀑布的礁石後聽到一連串輕喘。
礁石外,流水沖刷他寬闊挺直的後背,輕薄衣料被浸得透明,露出飽含力量的身體線條,連帶他肌膚都潤如白玉。他完全將自己置於水中,細流順著微動的喉結向下,落在隱現淡青經脈的手背,滴滴答答,淋淋漓漓。
月華滿天,清水四濺,往常銀冠束髮、衣冠楚楚的俊美男修,此時卻在清輝寒夜中披散墨色濕發。他漆黑睫毛也被晶瑩打濕,倏忽間透露幾分脆弱感,不再有往常面具般的完美。
巨大水聲掩蓋他壓抑的呻吟,偏偏她用無我劍探得一清二楚。
他在動情時刻都是隱忍的,卻更有一種風流旖旎,像神祇從雲端跌落,終於沾染上七情六慾。亦或者,他根本就不是神,骨子裡勾魂奪魄,砸碎表象的疏離溫雅,是夜色中吸人精魂的魅,只是白日披著道貌岸然的外衣。
月圓夜,他的聲音低沉惑人,傳進耳中猶如火燒,徹底驅散深夜的冷意。
她忘記是否面紅耳赤,從孤星山落荒而逃,沒敢告訴任何人此事。昔日好友在她心中印象變化,不再像小釋般無所謂男女,她窺破他月圓夜秘密,同時在心底留下烙印。
斐望淮當初話說早了,他覺得她不會在乎他血統,但她卻忘不了他魅的身份。魅會在月色中引無知者上鉤,就像她在水潭邊受到蠱惑。
那些書中香艷的字句,原以為早就拋在腦後,卻被月圓夜之景激活,時不時湧上來侵擾自己,連帶翻出曾經某些陰暗邪惡的想法。
她大概也不像外表般純潔無暇,只是他們交往純粹,她自然就表現天真。
但他展露出不純,她也會變得不純,一如交疊晃動的光影,難捨難分。
好在無我劍不會被發現,他當晚沒察覺她的存在。
這是最值得慶幸的事,她刻苦修煉果然有回報,不會被友人抓住她偷看他洗澡。
楚在霜頹喪倒地,她在心底推算日子,糾結道:「救命,能不能忘掉此事,到底該怎麼辦才好,現在見到他都怪怪的。」
[又不是痛苦的事,為什麼要忘掉?]小釋大方開解,[能被你看到是他的榮幸,就當檢查一番他修行成效,看看他練劍有沒有健體效果,千金方藥修還經常看人身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