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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紅栗安靜地靠牆打坐,楚在霜心裡卻不安穩,總是翻來覆去,又怕打擾好友,乾脆從屋裡溜出來,想找地方練習聚氣。
戶外,楚在霜站在星光之下,她搓了搓手臂,懷疑地掃四周:「你是不是也感覺到什麼?」
從入夜開始,她就坐立難安,總有被盯上的古怪感。
[我不確定,總是模模糊糊,不知道有沒有,好像是殺氣,又好像沒有。]小釋嘆息,[主要這裡剛死完太多人,本身靈氣就不乾淨,實在沒法分辨出來。]
楚在霜一瞥手上隱匿修為的芥子戒,在心底默念口訣,調動起體內靈氣,探查附近的情況。她當初爬塔兩百層,在通關瞬間獲得靈氣,一舉晉升到三葉後期,這才能看清陰陽太極球,還在通天榜留下自身名字。
她不知其他人爬到二百層,會不會也能獲取靈氣,但名列第二的斐望淮估計拿得沒她多,否則他不會完全沒提及此事。
自從看到陰陽太極球後,楚在霜過去修行緩慢也被解釋,仙魔都需要聚氣凝元,等於她還有一個道心,自然要多吸收兩三倍靈氣量。缺點是總比同齡修士慢點,失去通天塔獎勵,修煉又如同龜爬,優點是基礎非常紮實,遇到同階修士,勝算會比較大。
楚在霜不是好鬥之人,她沒跟同階修士在修煉場比拼過,但隱隱察覺自己比三葉後期強。或許是她吸納靈氣比常人多,尋常修士四葉才能洞念,她現在就摸到門路,時不時會有些感覺。
洞念是一種無意識反應,修士在血戰中無法思考,千鈞一髮之際憑直覺出手。如果沒有交戰,也能藉此感應危機,提前逃過一劫。
她如今三葉後期,不知自身洞念是否準確,這才在屋前猶豫起來。
「你在做什麼?」熟悉的清潤男聲響起,刺破野林的濃濃暗色。
楚在霜回頭一望,她見斐望淮從林中露面,答道:「隨便逛逛,出來透氣。」
斐望淮聞言,凝眉道:「老實回屋裡待著,大半夜閒逛什麼。」
「明明你剛閒逛一圈,憑什麼要趕我回去?」楚在霜睜大眼抗議,一指他剛才走過的路,「我眼睜睜看著你從林子裡出來。」
「我跟你不一樣,我有自保的實力,你卻是不修煉的廢物,今夜沒空盯著你,現在回到屋裡去。」斐望淮睨她一眼,冷聲道,「別真像三歲小孩一樣,晚上休息還要人來哄。」
「……」
他才是需要哄的三歲小孩,他全家都是重傷時哭著喊媽的小孩!
楚在霜見他如此強硬,她面上沒有發作,私下卻怨氣衝天:「可惡,早晚要揍他一頓,我可以說自己是廢物,但別人不可以這麼說。」
她過去千方百計讓他信她很廢,可他這麼簡單直接地說出來,卻又有些許令人不爽。明明她爬塔都超過他,為什麼他還能這麼拽?
[恭喜你,終於不被他的臉迷惑了,但我要提醒你,他有四葉中期,揍他容易暴露。]
「等著吧,我要真是滅世之人,第一個滅的就是他。」
[我都不知道該說你有抱負還是沒抱負,志向能稍微遠大點嗎?滅世就是為揍他?]
楚在霜被趕回屋,一路上憤憤不平。
斐望淮確信她沒再出來,這才重新走回密林,稍微繞遠一點,怕被旁人跟上。他如今四葉中期,早熟練運用洞念,白日就有所察覺,但跟其他人待在一起,不好戳破有修士尾隨。
主要對方身份不明,目標不是蓮華宗弟子,僅僅是他自己。
難道是島外修士?打探到他藏在瓊蓮十二島?
尤其沾有獸修氣息,更像四象玖洲的人。
密林漆黑,晚風微涼,干枝在腳邊擾人,越往深處越靜謐。
「出來吧,跟我那麼久,你不嫌累麼?」
斐望淮展開銀扇,扇身透凜冽寒氣,隨之燃起一圈幽藍魂火。他停下腳步,抬眼望樹梢:「你覺得自己藏得很好?」
樹幹之上,有一黑影閃現,此人蹲在高處,他露出金黃獸瞳,虎視眈眈的模樣。
第三十九章
斐望淮定睛一看,只見對方身披黑袍、頸掛麵具,雙頰被艷麗顏料塗抹三道,好似獸類的鬍子,鼻樑處有一深陷疤痕,像被利器用力劃傷,隱隱透出一絲猙獰。
沒有魔氣,沒有四象玖洲的仙修特徵,只是離奇尾隨他的混血獸修。
「真是感人至深,害怕拖累同伴,故意把她甩掉。」黑袍男修蹲在上方,雙手如爪般扶著樹幹,他獸眸里迸發出狠意,面色不善道,「我以為蓮華宗就會一窩蜂往上沖,從不單打獨鬥。」
「打你用帶她麼?」斐望淮道,「還不夠添亂的。」
石牙烈聽其答得鎮定自若,上下掃視那身雪白衣袍:「嘖嘖,真好啊,光鮮的芸水袍、團結友善的同門、坦坦蕩蕩的身份,既不會被千夫所指,也不會被抓去試藥,做獸修到這一步,連我都要羨慕了。」
白日裡,他看到此人都嫉妒得眼紅,明明同是搬不上檯面的混血,對方卻自由地活在陽光下,只有他被關在陰暗牢籠里,經歷常人無法忍受的折磨。
這世道未免不公。
斐望淮一愣,似感到滑稽,嗤笑道:「你羨慕我?」
「從小沒受過什麼挫折,這個年紀有此等修為,倒是難怪高傲成這樣。」石牙烈不悅道,「什麼苦都沒吃過,什麼磨難都沒經歷,自然感覺不到珍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