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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刻後,充盈仙氣被一朝清空,但日晟尊者卻沒出現,更不要提傳承血脈!
「怎麼會!?」
即便有靈契支撐,高修也只能被召喚片刻,沒有辦法在此停留過久。
浦榮不料融合失敗,尊者居然沒有感召,連忙雙手覆蓋柱身,妄圖再次激活靈契。
然而,這回連手心綠光都沒有亮起,圓柱在劇烈搖晃後一動不動,第一百七十五層唯有死寂。
*
這是一場漫長的折磨,又似淋淋漓漓的幻夢。
安靜的塔底沒有旁人,唯有負手而立的女修,以及四肢被縛的男修。
五感在此刻分外清晰,四肢如被輕雲包裹,僅有情緒隨流淌的柔劍起伏。如同沉浸在月夜迷霧,微涼劍刃如潮潤的風,卻無法緩解心底灼熱,又如夏季夜幕前憋雨,只能徒勞躁動,等待驟雨落下。
她似不滿於他的隱忍,偏要壞心眼地作弄,逼他發出低悶聲音。
沒準是察覺他的反應,她愈加興致盎然,如同善於研究的學士,欣賞他的忍耐、羞惱、脆弱,非要徹底摧毀他強悍的意志力,讓其往日的高傲自尊分崩離析。
「是誰剛才說我是膽小鬼,沒法接受全部的自己?」
她幸災樂禍觀望,還不忘說點風涼話。
「現在看起來,好像你也不能接受全部的你。」
意識朦朧間,斐望淮早聽不進嘲笑之語,只看到她濕潤櫻唇微動。明明嗓音依舊綿軟,卻好似惱人的劍刃,隨心所欲地撥弄心弦。
那些刻意迴避的與幻想,徹底壓斷腦海中最後一根弦,如洪流般波濤洶湧、回天無力。
或許真如她所說,他毫不留情地揭穿她,而他妄想克制的東西,也在她面前暴露無遺。
如歌如泣,迷迷離離。
一切結束後,白袍男修漆黑長髮散落,低頭時遮掩住面孔,看不清現下表情,只能聽到些許氣喘。
他被縛的雙手垂下,似乎徹底慵倦下來,如清竹被積雪壓彎,一時沒法傲風挺立。
楚在霜見狀,她用劍身再次撥弄,發現斐望淮沒有反應,確信他思緒渙散,恐怕暫時沒法重拼被打碎的自尊心,正處於顏面盡失的頹喪狀態。
「上去了,待在魔氣濃郁的地方,反而會對你有好處。」
她一瞥他傷口的藍火,魂火已逐步讓劍痕癒合,魅族恢復力果然不容小覷。
圓柱內蘊含魔氣,倘若不是她仙魔同修,今日的戰鬥必然敗北,換做是其他仙修,連施術都做不到。待在這裡太久,沒準讓他翻盤,還是不要橫生枝節,儘快想辦法出去為好。
識海內的小釋仍不回應,不知是否由於靈氣消耗過多,至今都沒有恢復過來。
楚在霜懲治完斐望淮,也算長出一口惡氣,用無我劍捲起對方,準備離開無字塔底。
然而,她剛抬腿沒走兩步,塔壁卻忽然浮現綠光。古老圓柱被激活,終於受到靈契作用,在此刻被徹底喚醒。
往常的塔底三層不記載任何文字,現在古文卻如漩渦般在牆壁上運轉,讓人目不暇接、心生震撼。
光怪陸離的景象過後,就是天崩地裂般搖晃。只聽咔嚓數聲,上方的樓層及階梯斷裂,如山石崩塌般傾瀉而下。
巨大的煙塵覆蓋四周,一股強大威壓迎面而來,瞬間讓柱內靈氣混亂起來。
變故間,無我劍那頭突然鬆開,楚在霜發現被抓的人趁機逃走,正心底暗道不妙,伸長無我劍要去追,頭頂巨石卻轟然落下,只得先用劍身護住自己,在混亂動盪中保存靈力。
毀天滅地的顛簸,咆哮如海的仙氣。
這一刻,遠古高修在感召中甦醒,幽暗柱內一道金光破空,只見一名淺袍男修憑空現身。他身披莊重神聖的長袍,袖口遍布精緻的金紋,極像黎暉殿修士的服裝,然而細節又略有不同。
楚在霜和斐望淮皆是一驚,他們頻繁出入圓柱,卻第一次見到此人。
淺袍男修突然出現在柱內,他容貌威嚴、氣質不凡,身軀及衣著都呈現半透明,認真地審視他們:「我倒沒有想到,叫我出來的後人,居然身穿芸水袍。」
斐望淮一聽此話,察覺高修氣場,頓時感到不妙。他當即探手去摸無遠弗屆,準備趁脫離無我劍,抓緊時間傳送出塔。
誰料指尖還沒觸碰藍寶石,洶湧可怖的高修化境襲來,強大威壓將他摁倒在地,瞬間就在晦暗中暴露身形!
「更有意思的是,其中一個還是魔修。」淺袍男修不費吹灰之力,不過稍一抬手,就將對方制住。
楚在霜眼看斐望淮被抓,頓時驚疑不定,莫名慌亂起來。她在島上生活數年,確信從未見過如此打扮的島主。難道是爹娘跟外來修士聯手,派其他屬地的高修過來救援?
她一時也頗不確定對方身份,試探道:「敢問是哪位尊者?」
「現在是何名諱我不確定,但以前都喚我日晟仙尊。」
此話一出,楚在霜和斐望淮同時一怔,絲毫不敢相信對方身份!
日晟尊者的名號如雷貫耳,是跟肅停雲等人同代天才,可謂無人不知無人不曉,但決計不應該現身此處。
原因無他,無數熟讀仙魔歷史的修士,都記得日晟仙尊在大戰中神隕,依靠自爆道心擊退無數魔修,此事發生在他們出生之前。
然而,眼前的淺袍男修卻說,他是日晟尊者,這豈不是見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