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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在離華天的一次盛宴上,佛尊將其帶去了離華天,為諸位仙人表演了一曲《離華重霜》。陳同生在彈琴時專注投入,忘乎所以,受這情緒和琴音感染,離華天上的一位仙子和音而舞。
驚鴻一瞥間,驚為天人。
琴音裊裊,一開始如楊柳春風,和煦動人,後來又似九重華霜,冷若冰霜,最後如東方既明,豁然開朗。那仙子身影蹁躚,長袖隨風,琴舞相和,一舉一動,看得眾人如痴如醉。
一曲罷,那仙子也不知所蹤,和這裊裊餘音一般,消散無影。回到佛州後,陳同生夜不能寐,輾轉難眠,幾日內,便有了這首《思美人》。
台上那兩人的琴技聽著已然是十分高超了,只是到底是沒什麼經歷的小姑娘。少了一些人生閱歷,沒有那些歲月積澱後的故事感,不懂這曲子裡的一見如故和求而不得,也全然沒理解這曲子的深意和情感,技巧有餘而情感不足。
不過比起上一組來說,卻是要好太多了。
江楠溪和秦渺然此時正在屋內準備著,那日分明留下了八人,今日應有四組才對,只是不知為何在後台休整準備時,只有六人。現在前兩人已經上了台,也就是說,馬上就要輪到江楠溪了與秦渺然了。
這幾日在秦府與秦渺然練舞,秦渺然果然如江楠溪預料的一般,是個四肢不太靈活的。不過好在有綰紗給的雅舞帶,所以在江楠溪編排好舞步後,兩人只練了幾遍便熟悉了,其餘的時間,便是秦渺然拉著江楠溪,給她講一些自己的事情。
秦渺然小時候,家裡不似現在這般光景,有個大宅子,衣食無憂,天天過的無憂無慮。相反,在她小時候,家裡窮的連飯都吃不上。到了要上學堂的年紀,秦渺然眼巴巴地等著,父母也只是跟她說,家裡沒錢,不能送她去。
只是秦渺然還是上了學,那時碰上一個善人,那人給學堂捐了一筆銀錢,那一年到了年齡的孩子,都可以免費上學,就這樣,因為這個善人的幫助秦渺然如願入了學堂。
又過了幾年,秦渺然大了一些,有天散學路上,一個人回家,看見一個小姑娘被人抱在懷裡,哇哇大哭。那人見她哭得厲害,止不住哭聲,還想著捂住她的嘴,讓她安靜下來。
秦渺然遠遠見了,便沖了上去,咬了那人一口,那人手上吃痛,放下手裡的女孩,準備來追她,她又絆了他一腳,轉頭拉著女孩跑了。
後來才知道,那小女孩是陳家的千金,那日抱著她的人,是個人販子。而陳家是佛州四大家之一,名門望族,家世顯赫。
秦渺然救了陳家的孩子,陳家知恩圖報,將她認作了乾女兒,並給了秦家一筆不菲的銀錢。秦渺然的父母本靠著種些田地,賣些穀米維持生計。有了這筆錢後,秦渺然的父親做了點小生意,沒想到竟然叫他發了家,一日日的,秦家也成了佛州數一數二的富庶人家。
秦老爺發家後,始終記著當年資助學堂,幫助他女兒上學的善人。於是也像他一樣,時不時便拿些銀錢去貼補學堂,讓更多沒錢上學的孩子有學上。
後來,秦老爺在找學堂的先生給學堂捐錢時,碰上了雲燭閣的人。這才發現,原來多年前那個大善人,竟是曲臨安。
雲燭閣那時候,已是如日中天,教眾萬千。秦老爺之前也一直以為雲燭閣和傳聞中一樣,兇殘暴虐,毫無人性,雲燭閣有今日輝煌,靠的只是曲臨安手中的一樣什麼寶物。
若不是那次親眼所見,不知要被這流言蒙蔽至何時。所以自那日起,秦老爺也加入了雲燭閣。
所以之前在鑒心鏡前,被問到為何來參選雲燭聖女時,秦渺然說,為了讓父親開心,竟是這樣的意思。
「江姑娘,秦姑娘,你們隨我出來。」茶紅撩起房內的帳幔,對著兩人招了招手。
屋外的琴音和琵琶聲正漸漸轉弱,入了尾聲,兩人跟著茶紅,快步走出了房間。
「你怎麼還在這,不是說你去彈琴嗎?」綰紗見著江楠溪與秦渺然都已快要上場了,符向川還優哉悠哉地站在一旁,雙手抄在胸前,一副要看大戲的樣子,不由得眉頭一皺。
「我倒是想去,也得某人讓我去啊。曲子不讓我作,如今彈也不讓我彈,枉費我白白翻了一下午的樂經注集,到頭來為他人做了嫁衣。」
符向川眉目嘆了口氣,目光幽幽,落在台上白紗簾帳後若隱若現的那一把琴上,琴身看著細膩光滑,月光落在一根根琴弦上,泛著柔柔銀光。
一個熟悉的身影坐在了ᴶˢᴳᴮᴮ那把古琴前,修長如玉的雙手輕輕攏在琴面上,發出錚然一聲清響。
第32章
江楠溪穿著一身藕絲琵琶襟短裳,下身是一件旋渦紋紗繡裙,長發高高盤起,梳著飛月髻,頭上插著一把龍鳳花簪,娥眉淡掃,目似春水。
秦渺然站在一旁,穿著一身對襟羽紗月牙裙,腳穿一雙粉色錦繡花紋的繡鞋,鞋子上繡著兩朵富麗堂皇的牡丹,繡線逼真,看著栩栩如生。
兩人身姿妙曼,仿佛畫中仙子一般,一前一後站在台上,含著柔柔笑意。
傅明的雙手慢慢攏在琴弦上,指骨分明的手指如春燕般,靈巧地挑動著琴弦,淙淙琴音從台後的帷幕中傾瀉而出,宛轉悠揚,無滯無礙。一開始如山間清泉,叮咚清明,漸漸又如百溪匯聚,滔滔不息。
錦繡衣衫隨風飛揚舞動,衣袂翩躚,層層疊疊的裙擺隨風盪開,在一把把搖曳火光的照耀之下,如花開之態,又帶著浴火重生的破碎堅韌,配著這逐漸磅礴的樂聲,兩個纖細單薄的身影,卻舞出了不同凡響的力量,一步一步,不疾不徐,柔中帶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