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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我永遠不是被選擇的那一個。」
「我只是去看看他,我會回來的。」景嵐拉過長淵的手,再三保證。
「你以為我不知道你心裡在想什麼嗎?」長淵突然暴怒,額角的青筋暴起,一揮袖將托盤上的糕點打翻在地。
景嵐被嚇得後退了兩步,這下意識的動作無異於火上澆油,長淵欺身上前,緊緊掐住她的下巴,眼中全是狠厲與暴戾,「三年了,我究竟哪裡比不上他?」
「今日不怕告訴你,我永遠不可能讓你去見他。你以為三年前那箭是誰射的?我巴不得他死,我怎麼捨得讓你去見他?」
「你說什麼?」景嵐低下頭,張口咬在長淵的虎口上,點點血跡滲透出來,長淵吃痛地鬆開了手。
「三年前,射向你的那一箭,是我安排的。我早知道他給你下了傷害轉移的法術,我一開始就想殺了他,給他鏡子讓他活下來,不過是想要你乖乖聽話跟我走。」
「所以,離開王城,你想都不要想,這輩子,你只能待在我身邊。」
長淵從懷裡掏出一塊手帕,緩緩吐出一口氣,輕輕揩著手腕上的血跡,終於不必再瞞著她了,他的表情還帶著一絲解脫。景嵐卻在聽到長淵說的那幾句話後,生生嘔出一口血來,倒在了地上。
「阿嵐!」長淵將她抱在懷裡,雙手顫抖,不住地擦著她唇角源源不斷溢出來的血。
景嵐昏倒後再沒醒來,直到江楠溪等人來到王城。
「想不到那個南疆王竟然如此心狠手辣,陰險歹毒,之前他將我綁起來的時候,我就知道他不是好人。」楚瑤捏著拳頭,頗忿忿不平。
江楠溪拉了拉楚瑤的手,示意她稍安勿躁,「他這會怕是滿城在找我們呢,以他的算計,應該不難猜到我們在月牙泉。」
「你說的月雲亭,可是這人?」謝汝城將前幾日與傅明一同在月牙泉捉的那個精靈從空間陣中放了出來,當時只記得這精靈像失了魂般,呆呆愣愣的,傅明問過他的名字,好像正是叫月雲亭。
景嵐見到伏在地上的男子,瘦削單薄的身板,長長的頭髮掩蓋住了半張臉,試探性地喊了聲:「雲亭?」
那男子聽到聲音緩緩抬起頭來,望向景嵐的那一刻,眼中終於又有了活氣,「阿嵐,真的是你嗎?」
時過境遷,當年守護一方的泉石精靈如今成了一副虛弱殘敗的鬼魂,而那個天真明媚的姑娘,也被磨去了靈氣。兩人再度在這小院中相聚,只是院牆頹圮,葡萄架也不在了,滿目荒涼衰敗,景是如此,人亦是如此。
「諸位救了阿嵐,便也是我的恩人,我帶你們去找那塊鏡子。」月雲亭緩緩起身,看向眾人,眉目舒然,目光澄澈,江楠溪突然能夠想像到景嵐所描述的與月雲亭初見時,那副溫良如玉的仙人之姿。
月雲亭朝屋外走去,走到月牙泉邊停住了腳步,眾人就跟在他身後。
他對著泉面施了一道術法,十指如春燕般在空中蹁躚翻轉,手中繞出數十根銀色的絲線,從手中流出,緩緩聚成一張大網,覆在清澈見底的泉面上。
銀色的大網融在了水裡,月雲亭口中念念有詞,隨著咒語落下,那張銀色大網從泉底破水而出,網線縛著的一枚泛著泠泠冷光的東西,正是幻世鏡。
只是幻世鏡剛出水面,泉水似乎又有些靈氣枯竭之意,籠在泉面上的靈氣稀薄衰弱。
傅明伸出手,掌心用力,那鏡子便被一陣風帶著,飛到了傅明手中。
原來這面鏡子就在泉水中,難怪上次和謝汝城來此處時,傅明總覺得懷裡的另一面幻世鏡有些異動,如今拿到了兩塊幻世鏡碎片,那麼下一步就是要去拿佛州和玉華山的那兩塊了。
傅明收起鏡子,從懷裡掏出一顆琉璃玉,琉璃玉在傅明修長的指尖散發著流光溢彩。傅明指尖微動,那顆琉璃玉便在空中划過一個流暢的弧度,落入泉中,淡淡的華彩又重新籠罩在泉面上。
「多謝。」月雲亭朝著傅明施了一個禮。
「那月公子,便與我們一道回羅酆山,早日入輪迴道吧。」傅著他點頭回禮。
月雲亭聞言看向景嵐,眼中仍有不舍眷戀。
「景嵐姑娘,你離開了羌城,現下如何打算?」江楠溪看向景嵐,景嵐神色淡然。
「多年未歸,我這個不孝女該回去看看父母了。」景嵐笑了笑,「雲亭,不必記掛我,早日投胎轉世,這一世,相聚匆匆,離別匆匆,但與你一道在月牙泉的日子,是我這輩子最開心的時光。」
「來世,望你愛人也愛己,願天保定爾,降爾遐福。」
景嵐這幾句,一字一句落下,與當年月牙泉角祈福的少女相重合,宿命輪迴一般,是開始,也是結束。
仿佛他們還是初遇時那般,一個是自由自在的天真少女,一個是溫雅卓爾的泉石精靈,兩人有著共同的院子,在葡萄架下對飲,靠在古樹上賞月,談天說地,就是一輩子……
離開月牙泉後,謝汝城和楚瑤一起去了小月城。
這是謝汝城第二次來小月城,小月城的景致,如楚瑤說的那般,山水靈秀,風光旖旎。依山傍水的山腳小城,鍾靈毓秀,人傑地靈。
楚瑤的父親是小月城的富商,楚瑤作為家裡唯一的孩子,自小便被護得跟眼珠子似的,要什麼給什麼,家中事事都順著她,如珠似寶地養著,這也就養成了她這樣天不怕地不怕的刁蠻個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