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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由得笑出了聲。
第二日一早,天還蒙蒙亮,街上沒什麼人。
沈冰靈雇了兩輛馬車,一輛在一個時辰後出發往雲州去,一輛趁著這會人少悄悄上路,往廬州去。
臨走前她又與楊硯和修竹交待了一番,這才放心上了車。
明緣早就在車裡等著她,這會她一上來,他便十分貼心地遞了一個湯婆子塞到她手裡。
等她坐下之後,又不知從哪裡掏出一張薄毯蓋在她腿上。
沈冰靈不禁咋舌。
感情這人昨晚是真的去收拾東西了。
轎子不大,兩人面對面坐著,時不時地便要發生一些擦碰。
沈冰靈往裡挪了挪,試圖與他隔得開些,可沒過多久,感覺又要碰到一塊去了。
「師爺的傷怎麼樣了?」她理了理腳上的毯子,隨口一問。
明緣聞言將手翻出來,凝著眉看了半晌,「大概再上兩次藥就差不多了。」
「可惜車上沒帶藥,不然我就替師爺把藥上了。」沈冰靈頭靠在轎子上,一句話說得十分敷衍。
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傳來,他不知又從哪裡找出個藥膏瓶子。
然後一隻手拿著瓶子攤開,一隻手露出手背伸過來,「勞煩大人了。」
沈冰靈……
*
隨著第二架駛向雲州的馬車開始上路,沈冰靈回鄉養病的消息便被傳了出來。
眾人只道她是因為貢院失火,證據被毀,走投無路了,所以才回家去避避風頭。
有些讀書人,最愛在背後拿著筆桿子戳人,仿佛這樣便能顯得他們是有多麼大義凜然,不畏強權。
於是議論沈冰靈的聲音便多ᴶˢᴳᴮᴮ了起來。
說什麼還以為她是個衷腸熱血,心懷正義的好官。
如今看來,與當時對景玉山之案隱下不發,視若罔聞的那些官員一樣,貢院一起火就原形畢露。
沈冰靈也是個趨利避害,貪生怕死的偽君子。
流言蜚語如潮水一般,瞬間就在姜城散開。
丁文昌在貢院救了一夜的火,沒個停歇,這會神色疲累地往回走去。
回去的路上,在街上聽了些對沈冰靈的討論,於是回去的腳步也加快了。
神色好似還有些興奮。
甫一進門,便看見屋子裡站著個熟悉的身影。
他頓時驚得立馬跪在了地上。
「丁文昌,你就是這麼辦事的,連個女人都弄不死?」
簾幕後的男子穿著一件玄色大氅,說話時長袖一掃,書桌上的物什一掃而空,落在地上發出噼里啪啦的聲響。毫不掩飾聲音里的怒意。
丁文昌之前在辜永德面前還是一副老實本分,甚至於有些木訥的樣子。
但如今在這人面前,下跪磕頭的動作卻異常流暢。
「相爺恕罪,人我雖沒殺成,但為了以絕後患,昨日我已將貢院的卷子燒了。
如今景玉山已死,卷子也沒了。
任憑她沈冰靈有通天的本事,死無對證,看她能查出個什麼來!」
「蠢貨,聖上才讓她接手這個案子沒多久,你就急急去殺她。
這也就罷了,你還沒殺成?
你這是生怕別人不知道這卷子是你換的啊!」
林鴻一腳踹在丁文昌肩上,他被踹倒在地後又立馬爬了起來,跪著往前走了兩步,跪到林鴻腳下。
「相爺饒命,這事我雖辦的欠考慮,但我絕對是為了相爺著想啊。
我都想好了,就算事情敗露了,那也可以推到榮春衫身上,半點不會扯上相爺。
而且那沈冰靈,昨日我雖沒殺成她,但我聽說,她已經嚇得連日趕回雲州老家去了。
相爺大可以放心,區區一個小縣令,不足為患。」
「沈冰靈可不是一個小小縣令,她翅膀硬著呢。
她當年一無所有之時,便敢拒絕我,遑論如今來了姜城,她是巴不得要與我作對。
我那時留下她一條命,沒想到今日反倒絆了自己的腳。」
「丁文昌,你給我把人盯緊了,這件事若再出什麼紕漏,捅到我身上來,我要你好看!」
「相爺放心,我一定把她看緊了,保證再不讓她翻出什麼風浪來。」
第85章
沈冰靈的馬車一路往廬州駛著,越往南邊,白雪覆蓋綿延的景色便少了,所以車子走起來也更快了些。
按車夫的腳程,大概在路上要跑一日半,才能到景玉山家。
這樣一來,半路肯定是要找個地方歇腳的。
到了傍晚的時候,馬車路過一個小鎮子,沈冰靈便喊了車夫停下,預備在這裡找個地方住一晚。
鎮子不大,只有一間客棧。
明緣叫沈冰靈在馬車裡等著,自己下了車去安排住宿的事情。
沈冰靈在車上等了一會不見人回來,便也下了車跟了上去。
客棧冷冷清清的,沒什麼客人。而且看著也不寬敞,看樣子大概住不下幾個人。
明緣和掌柜的在櫃檯前不知說些什麼,說了這麼久。
「怎麼了?」
沈冰靈從外面走近問道。
「只有一間客房了。」
明緣回過頭來,語氣有幾分無奈。
但眼底卻帶著些笑意,對這個事情好像還有些期待。
「這樣冷的天氣,況且這兒也不是什麼大地方,貴店怎麼會只剩一間房了呢?」沈冰靈只覺得這老闆在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