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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得回去再找一趟司命。
……
輪迴台。
司年輪望著突然出現在他眼前的杳杳,先是一個激靈,待驚慌平復,便是十分的無奈。
都怪這小祖宗,為了周雲辜的事兒,總來煩擾他,都給他心裡造成陰影了。
此時余辭不在,萬一對方要他好看,也沒個人勸架。
故司年輪無奈歸無奈——畢竟這一樁事情他也再幫不了她,她同一個「凡人」也是不會有結果的,至少還有幾百年的時間都不會有結果。
他是死乞白賴住了,不會再鬆口或是心軟,給她開後門從而給自己添麻煩。
何況他不覺得那位冷心冷情到極致的神君,經歷了凡世的歷練與洗禮,就會嘗試著墜入十丈紅塵,被情愛所困。
杳杳如今的掙扎,在他看來不過都是徒勞罷了。
他有心勸一勸自己的友人,開導她不要揪著一位凡人不放從而自苦,倒也不忘用提防的神色望向對方,防止小祖宗又喊打喊殺地為難恐嚇他。
「你怎麼又來了?又是為了那個周、周雲辜的事兒吧。」
杳杳並未否認,卻也沒有以往每次趕來時的急與怒。
她平靜得過分,反而叫司年輪更加狐疑。
「我說,你不是吧你……認識你這麼久了,我從來都不知道你竟然是個如此死心眼兒的。」司年輪道:「要我說,你趁早醒悟吧,仙凡有別,縱使你一世又一世地守著他,又圖個什麼呢?」
杳杳未曾應聲,反而是有些沉默地望著一個方向,似乎是在走神想些什麼。
司年輪便繼續語重心長道:「早脫身早快活,聽我一句勸,情情愛愛的不是什麼使神仙快活的事情,你真好奇,看看話本子也就罷了——再不濟,我這兒萬千凡人的命格,也都隨你翻看了,你還看不夠嗎?非要自己去體驗,真是……」
杳杳卻好似不認同他這一番話語,神色不為所動。
她將目光緩緩轉到司年輪身上。
司年輪今日是鐵了心想要勸服她,說起話來嘴就沒了個把門兒的,什麼話都苦口婆心地往外倒——
「你看看,你造作了人家兩世吧,兩世的結果如何?一世叫人家好端端地見了異象糟了雷劈,另一世害得人家早早瞎了眼聾了耳。」
杳杳皺眉,張了張嘴,卻被司年輪打斷。
「得,得——你是不是想說,這一切也不能賴你?你是不是還想說,自己投胎去求陪他的第二世,自己的命數也沒有遵從天道原本的安排?」司年輪翻了個白眼兒,「那你知不知道,那個,周、周雲辜為什麼突然要修道?」
杳杳聞言便收回了想要打斷司年輪的意圖。
好似答案近在眼前,她只需要從司年輪這裡親口得到一個印證。
便聽見司年輪繼續道:「他投胎的時候,躲了孟婆湯沒喝,帶著上一世的記憶步入了輪迴。」
杳杳張了張口,卻說不出話來。
縱使她從薛五那裡聽到過這個猜測,自己也如此猜測了一番,此時聽到了印證,卻仍舊讓她有些驚訝。
司命卻緊接著問她:「你知道他投胎那天,你自己在幹什麼嗎?」
杳杳遲疑了片刻,在腦海里回想那段時日的記憶。
很快她便想起來,自己當時大鬧了忘川地界,只為了去逮周雲辜即將步入輪迴的魂兒,鬧得地府里一眾鬼神都來攔她,連孟婆也離了職守。
她有些呆立當場。
就見司命道:「所以這一切的因果,都是你自己鬧出來的——如果不是因為你,他就不會有妄念,也不會帶著記憶入了轉生;而如果不是他帶著記憶一心要修道成仙,你下凡歷劫的那一世命數便會跟著命格簿子走,也不會出現旁的差錯。」
司命又搖頭晃腦起來:「因生果,果又生因,萬物皆因你吶——」
卻被消化完這一切重新堅定了神色的杳杳打斷了。
她打斷司年輪的模樣瞧著有些不耐煩,語氣卻放得極低,說著說著連眉眼也微微沉寂了一些。
「你告訴我周雲辜投胎的消息,我答應你不再多加干涉凡人事務——甚至我可以答應,不會再出現在他面前。」
她只是忍不住想要看著他。
凡人為了修道成仙前仆後繼,而神仙卻墜入與凡人的情劫,不可脫身。
就像是天道的均衡,宿命的輪迴。
司年輪靜默半晌,沒了話語,最終嘆了一口氣。
「好。」
第77章
數百年的凡間時光, 擱在神仙眼裡,也不過是轉瞬即逝。凡世仍舊如常演變著,上演著生老病死, 世事輪迴。
下了宵禁令的京城除了打更的更夫和巡邏的城衛, 再無其他動靜, 萬事萬物都仿佛陷入沉睡。
周雲辜在自己的宅邸里, 又一次夢到了那位不肯告知他姓名的神女。
其實在第一次夢到她之前,他從來都不會做什麼具體的夢。
因而凡人對於夢境卦象議論紛紛之時,他向來都是不甚在意的。
可在某一個夜裡, 他如同遍布濃霧般的夢中, 闖進了一位年輕的姑娘。
那位姑娘甫一出現在他的夢境之中,他就有所感應, 原本混混沌沌的神識也變得清晰, 冷冷旁觀著闖入的人。
姑娘粉面桃花腮,同其他那些漂亮姑娘瞧著沒什麼分別,唯獨一雙杏子眸亮晶晶的, 看向他人的時候帶著笑意, 就很討人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