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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這是先前拒絕了小姐,一時又後了悔,現下要主動找小姐去。
瞧,她這段日子說什麼來著,這周公子不就是對小姐有意嗎,她可沒猜錯。
銀杏放了心,倒也不去點破周雲辜這番彆扭的行徑,只微微一笑,將她家小姐賣了個底兒朝天。
銀杏道:「是,周公子不如隨我一塊兒去找小姐。」
周雲辜自然順著台階下,應了聲「勞煩」。
銀杏又道:「她要是看見您,定然開心得不得了。」
周雲辜腳步一頓。
銀杏瞧見了,興致勃勃:「您怕是不知道吧,我們家小姐雖然向來熱心待人,卻很少一而再再而三地去邀請拒絕過她的人。」
周雲辜沉吟,似乎在想些什麼。
她見狀補上最後一擊。
「小姐同您親近得很,許是她自己也沒發現,也就我作為旁人,全給看在眼裡了。」銀杏似是不經意地感嘆,轉而又叮囑道:「您可千萬莫辜負了她一番拳拳心意啊。」
第10章
漸漸入了夜,街市上的行人反而多了起來。
臨街的商家點上了各式各樣的燈籠,在暗淡的天幕里交織出一片絢爛的星河。燈火下一派人聲鼎沸,公子小姐們穿著花樣繁複的漂亮衣衫,提上一盞燈,順著人流逛著街邊小攤。時而有頑皮的孩童,手裡高舉著糖人糖畫,從擁擠的人群中流竄而過,偶爾撞上行人,也無人怪罪,一時間歡聲笑語,其樂融融。
杳杳同銀杏約好了在放河燈的地方見面。此時天色尚早,銀杏領著周雲辜找過去時,沒有多少人聚集過來,倒還算一處鬧中取靜的冷清地界。
只是這份清靜很快被不遠處的兩個人打散了。
「徐言詔!」
周雲辜還沒走近,就聽見小姑娘往日裡清甜軟糯的嗓音,正帶了點兒怒意在叫另一個人的名字。
徐言詔此時一手一根煙花棒,點燃了拿在手裡晃著,還故意往杳杳臉前遞。
杳杳皺著眉頭嫌棄極了,連連後退著去躲,徐言詔就哈哈大笑。
「天色還這樣早,你省著點兒晚上再玩呀!」她一邊躲,眼睛卻亮閃閃地望著正劈里啪啦燃著的煙花棒,分明玩得也很是開心,正朝著徐言詔伸手,「不行,你給我也點一根。」
她說這話時神態驕矜,小巧的下巴尖兒也往上抬了一寸,眼角神氣地微微揚著,很是惹人愛。
很尋常的一幕場景,周雲辜卻突然覺得眼睛有些挪不開來。
他想起小姑娘今日低聲下氣地邀他出來,被拒絕了,眼角就耷拉下來,又是另外一種全然不同的模樣情態,怪可憐巴巴的。
再要久遠一些的從前,他從來未曾讓她在自己面前出現過這般的失落神態,如今思來,他才恍然覺得,自己這一世竟然變得心境不如從前,生了動搖。
他突然有點後悔今日的態度。
徐言詔眼睛尖,瞅見了來人,方才的嬉皮笑臉就收斂了些,對著他微微釋放了些敵意。
杳杳瞧見他走神,順著他的目光也跟著望過來,就看見了銀杏身後跟著的人。
那人先前死活不願意同她出來,任她好說歹說也沒用,還給她甩了臉子。
然而杳杳第一反應卻只是高興。
她眼睛又亮了幾分,被手上還未燃盡的煙花映襯著,活潑靈動極了,就要向來人招招手。但她很快又想起來,自己可不能這麼沒有氣性,於是生生收回了抬了一半的那隻手,尷尬地拽了拽衣角,從鼻子裡擠出一聲「哼」來。
周雲辜自然明白她是同自己賭氣。他抿了抿唇,努力柔和了神色,朝他們走過去,正想著如何哄哄慪氣的小姑娘,就被一道有些陰陽怪氣的聲音打斷了。
「喲,這是誰?杳杳,你不是說你邀請了個小心眼的王八蛋,難不成就是這人?」
徐言詔故意說得難聽,倒也不怕面子上難看,杳杳卻急了。
「你…你胡說!」她瞪了徐言詔一眼,「你才是小心眼的王八蛋!」
她顧不得再做那些無謂賭氣的面子功夫,急著朝周雲辜解釋:「我可沒有這般編排你,你、你別生氣呀。」
徐言詔膛目結舌。他好心幫小姑娘出氣,怎麼人胳膊肘卻往外拐著呢?
周雲辜將二人神色看在眼裡,眼角卻是泛了點兒笑意。
今日他才發現,小姑娘原來是這般向著自己。
「走,我們放河燈去。」徐言詔見挑撥無用,翻了個白眼,扔了手上的煙花棒子,就要去拉杳杳。
周雲辜覺得這人礙眼地很。
他挑了挑眉毛,一時起了念頭,只猶豫了一瞬,就無聲捏了個訣。
徐言詔本來想著趕緊拉著杳杳離開,別讓小姑娘注意力全被這好死不死的周雲辜吸引走了,卻突然被杳杳驚聲叫住了:「呀,小徐。你的衣服怎麼起火了!」
他一愣,低頭果然看見衣擺上沾了朵火焰,正噌噌要往上爬。
徐言詔登時變了臉色。
怎麼突然就起火了呢?
杳杳也急得不行,替他拍打了兩下,那火花卻頑強得很,端得是非要一燒到底的勁兒。她左右環顧,見旁邊就是放花燈的河,河水在隱隱有些燥熱的夏夜裡泛出一點清幽的波光,情急之下靈機一動,也顧不得其他,一把便將徐言詔推進了河裡。
徐言詔沒想到還能有這樣的變故,被猛地一推,「噗通」就落了水,幾乎整個人都愣住,立時就嗆了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