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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到底有許多疑問尚未問清楚,且有必要同杳杳清楚一些事情,開口挽留道:「杳杳姑娘,留下來喝杯茶嗎?」
人拿完鏡子重新往外走去,此時已走到了藏書閣外,正推開了那扇厚重積灰的,將大殿長明的燈火隔絕到身後,重新走到了幽深的夜幕之下。
話音一落,覺得己似乎有些唐突——此時到底天色晚了。
杳杳聞言卻只是抬眼隨意看了一眼夜幕,就沒什麼所謂地應了一聲。
「好呀。還請薛……掌引路。」
她似乎有些新奇這個稱呼,念唇齒之間時,眉眼有彎而淺的笑意,一如當初那個逢人笑的溫柔親小姑娘。
……
薛五將她請到了掌會客的大殿。
大殿外有值守的弟子,似乎從未見過掌大晚上如此鄭重事地會見過哪位客人,看向掌身後跟著的年輕姑娘時,目光里有一絲好奇的打探。
只是到底是嚴密規矩下培養出來的宗弟子,好奇神色也很快就被們妥帖收藏起來,領了掌的命,合上了大,退到了更遠的地方待命。
殿內燃了燈火,照得透徹。
杳杳略一環顧,有些懷念。
她還人間做凡人的那一世,帶著鏡子隨著周雲辜來了乾陵山,是想要為己身邊的怪事尋一個答案,只是答案還未尋到,那位聽是神通廣大的元德真人也只匆匆見了她一面,變故就已譁然而生,將所有原本的打算推翻了去。
而她也倉促地結束了凡世的一生,陷入了昏迷,同周雲辜錯過。
是留她喝茶,茶水卻並未被及時奉上,反而薛五請她入座後,整個人就有些沉吟,似乎是斟酌如何問起。
杳杳望向對方。
縱使歲月添了痕跡,從五官中倒還是能看清薛五的原來的模樣,同她記憶里的並未有什麼區別,看杳杳眼裡,還是那個有些浮躁有些小聰明的乾陵山弟子。
而如今撿回了所有記憶,重歸神位,杳杳再看凡人之事,有些額外的慈悲與憐憫。
她並不難猜測到對方想要知道些什麼,因而也不賣關子,直切要點。
「你想知道我是什麼身份,藏有什麼秘密,對嗎?」
薛五還考著如何開口詢問才不至於冒犯,能將問題搞個明白,倒是沒想到一直愜意含笑的杳杳主動開了口。
微頓,就順著杳杳的話道:
「是。為何你當初形跡無蹤,十年後回來,卻未變分毫?」
杳杳笑意更深。
她看向薛五,緩緩開口,語氣格外認真。
「告訴你也無妨。只是——」
薛五呼吸急促了一些,下意識等待著對方的後話。
「你須得對著天道起誓,不會因我接下來透露的所有內容而動搖道心,且不能今後因我話里的半個字而影響你的抉擇。」
杳杳這一番話也算是語重心長。
陪同一位凡人過了兩世,樁樁件件的事情告訴她,神仙的存對於凡人來講太過逆天,更遑論若是這位神仙對凡世妄加干涉,那更不是什麼好事。
她如今已不想再去干涉什麼凡人的運道與命數。
薛五沉默了許久,似是下了決心。
「好,我起誓。」
杳杳這才滿意地笑了一下,這個略顯鬆快的笑容讓她不再那麼高高上,反而只像是個尋常的小姑娘家。
她也不再賣什麼關子,只笑盈盈望著薛五,道:「我不是什麼凡人,而是天上司夢的神仙。」
神仙。
這個詞語對於修道之人而言,並非什麼過於飄渺的天外之物。
修道之人不論是行善也好,修身也好,多是為了修煉己身,從而擺脫肉體凡胎的限制,飛升成神。
縱使關於上古凡人飛升成神的種種記載早已模糊,就連留下的隻言片語是那般雲裡霧裡,叫人無從考證——卻仍舊有人為了修道成仙一途前仆後繼,不計凡塵。
但杳杳輕描淡寫的這一句話卻仍舊足以讓薛五陷入震驚之中。
似是沒有反應過來,呢喃著重複道:「……神仙?」
杳杳一隻手托著腮,挑了挑眉,隨意拈了訣,就將薛五從世帶入夢境,將送出來。
「嗯,司掌萬千夢境的神仙。」
薛五仍舊震驚,只是驚疑之中少了疑,反而覺得若是真如眼前之人話里所,那麼一切似乎有跡循。
譬如她為何「身死」後再度出,譬如那枚隨她而來的鏡子為何通了靈識,甚至能夠鎮壓作惡一方的混沌獸;再譬如她為何幾十年後重新歸來,仍是幾十年前的模樣。
薛五一時失言。
這實才是凡人得知神仙存後的正常反應,驚疑也好恍惚也罷,總歸是要有些不同的。
薛五這才想起先前杳杳叫起誓,當時還覺得莫名,如今一切也好解釋了。
「所以你叫我起誓……是因為你要向我抖露你的真實身份。」
杳杳點點頭道:「我也以去掉你的記憶,只是法訣總有意外失效的時候,那何嘗不是一種干擾;不如你起誓,反正我相信以你修煉多年的道心,定能謹守這個秘密,且不為之所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