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頁
杳杳一個人留在那兒,就有些茫然。
這位祖宗又是怎麼了?
她絞著指頭想了半天,難道是因為小徐——他竟然討厭小徐到這種地步了嗎?
可杳杳怎麼也想不起來,那日不過一面之緣,小徐如何得罪了他。
她就瞬間愁苦了神色,想,這位莫名其妙擺起臉色來,相處起來可真叫人難過。
不過還有半天的時間,今日她一定要勸服他同自己去逛廟會。
杳杳暗自攥了攥小拳頭,隨意吃了幾口填了肚子,出去找周雲辜。
周雲辜此刻正在院牆邊那顆梧桐下發呆。
正午的日頭移動得快,他原先呆著的蔭蔽早挪了位置,此時毒辣的日光正往他半邊身子上照,曬得他懨懨垂了目。
杳杳討巧地湊到他跟前去,伸手努力替他遮了陽光。
「周周師父,我也吃完了。」
周雲辜就抬眼瞧了瞧她,見她逆著陽光,朝自己笑得乖巧又甜,抿了抿嘴角,柔和了神色。
「我下午會好好練劍的!要不要看在我努力的份上再給個機會,考慮一下晚上跟我們一起出去玩呀?」杳杳眼含期待地問他,想了想,補充道:「小徐這個人挺不錯的,真的,我同他好久的交情了。他要是得罪你了,我替你揍他呀。」
周雲辜聞言,皺了皺眉,張口想要說什麼。
杳杳見他似乎有所鬆動,趁熱打鐵道:「大過節的,一個人待在屋裡有什麼意思。真的,你就再考慮一下,好不好嘛?」
周雲辜深吸一口氣。
「不去。」他冷冷吐出這兩個字,就自個兒挪去了陰涼底下,倚著樹幹閉目養神,分明是不想再搭理她。
杳杳好說歹說,還是受了這等挫折,只好唉聲嘆氣地去大太陽底下撿了劍,自己乖乖練習。
時間眨眨眼就悄然流逝了。
日落西斜,杳杳收了劍,同周雲辜搭話。
她不死心地再次問道:「真的不去嗎?」
被日頭曬了一下午,練劍又累得很,她此刻沒了先前的神氣勁兒,蔫蔫兒的,有些可憐巴巴。
周雲辜張了張口,還沒來得及說什麼,杳杳就徹底耷拉了臉蛋兒。
「好吧。那我去換身衣裳就出門了,你自便哦。」
周雲辜就不再言語。
杳杳進了屋,一邊換著衣裳,一邊胡思亂想著,突然間就對過節日逛廟會這件事,沒了往常的熱情。
多可惜,她想,這樣好的一個日子,這樣好的相處機會。
她甚至生出了留下來纏著周雲辜陪陪他的念頭,哪怕他看起來不需要人陪。
可她上午一口答應了小徐。
她收拾齊整,月牙白的褂子配了杏黃的馬面裙,裙面上細緻地繡了大片的纏枝紋,給一身柔和的素色添了幾分活潑生氣。
杳杳依舊打不起精神。
銀杏見狀,開口勸她:「姑娘,開心些,出去熱鬧熱鬧就好了。」
她又補充:「咱們雖然喜歡周公子,但也不能為了他一時拒絕了您的邀約,就把自己弄得愁眉苦臉呀!多不划算。」
杳杳心裡卻想,是呀,她還不是因為喜歡他,才想著趁節日邀上他,說不定能培養點指點修行之外的感情。她一口答應小徐時甚至還想著,有小徐同行,能給她這番心思打上一層掩護,免得尷尬。
誰曾想,成也小徐敗也小徐。
算了,也不急在這一時,來日方長嘛。她這樣勸著自己,就又打起了些精神。
銀杏還要收拾些東西,不與她一同出去,杳杳就和銀杏約好了晚些時候在哪裡又如何碰面,自個兒先行去找徐言詔碰頭。
出了屋子,她瞧見周雲辜仍舊倚在梧桐樹下,低垂著眉目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她想想,還是上去打了聲招呼。
「周…雲辜。」杳杳想著此刻下了學,喊他師父也不合適,生生收了口,改叫了一聲他的名字。
周雲辜聞言略略抬起頭,目光深邃又涼薄,更深的地方卻好似隱藏著諸多別樣的情緒,叫她一時看不分明。
杳杳被他看得心裡有些不好受,只勉強笑了一下。
「那我就先走啦。」
她不想再看他,徑直出了院子。
銀杏收拾完東西出來,就瞧見周雲辜仍然站在那兒,跟入了定似的。
他直直望著院門,神色莫辨,瞧那方向,像是目送著誰離開。
此刻察覺了有人,他才收回目光來。
銀杏正為難地開口想同他客套一二,周雲辜就瞥了她一眼,跟個沒事兒人似地理了理衣擺,轉身也踏出了院門。
銀杏心中感嘆。真是難為她家姑娘了,這麼個難猜透的人,相處起來豈能容易。她一邊感嘆著,步子也沒閒著,想著趕緊去找杳杳。
剛一出院門,就瞧見院牆邊上倚了個人,神色莫名有些不耐,倒像是在等人。
銀杏定睛一看,樂了,這不是周雲辜周公子又能是誰。
「?」銀杏學著他的樣子,也不說話,只用臉色表達疑惑。
周雲辜又理了理衣角,此時看著倒像是掩飾,語氣里卻四平八穩:「你不是要去找你家小姐嗎?」
聽話里意思像是催她帶路。
銀杏先是一訝,緊接著像是瞭然了什麼。
她作為旁人,倒是好分析周雲辜此番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