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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這一窺,倒是震得這位神神叨叨的小姑娘半天說不出話來。
第15章
周雲辜講到這裡,停了下來。
杳杳正聽在興頭上,此時臉上露出濃厚的好奇來,身子也往前傾上了一傾。
周雲辜替她斟了一杯熱茶,又為自己添了一些,端起茶盞來,眉眼隱在繚繞的霧氣中,看不清神色。
他緩緩開口道:
「那位姑娘實則是天上司掌夢境的神女,下凡想來世間探問人心,瞧個究竟。」
杳杳就楞了一瞬,隨後嘆道:「原來竟還是個神仙志怪故事。」
周雲辜「嗯」了一聲,繼續往下說著。
話說那位姑娘,亦或如今應當稱之為神女,原本是近來有所困惑,才生出了下界歷練的心思。
而她甫一接觸到公子,就發覺,眼前這人的夢中之境,竟是世所罕見,至少她從未在凡人身上見過。
神女就回去央著司命查了這位凡人的命格。
命格簿子上載,公子終年二十五,死於頑疾。
神女就問公子,他如今年方幾何。
公子冷淡的臉上竟然生出些看破生死的笑意來,淡淡答道:「不才今年二十有五,上月廿七方過了生辰。」
神女瞧著眼前人如玉的臉龐,動了不該有的心思。
她要替他改命。
神女知道有一味罕見能長在凡間的靈草,七十年一生,最近正好逢上它成熟。
她尋到了那株草藥,從伴生的蛇妖口中奪下一株,拿回去煉了靈藥,餵公子吃下。
講到這裡,周雲辜又停了下來。他將茶盞飲空,放在桌上,將話題繞回了現實。
他道:「如今後院裡被偷走的,就是今年才成熟的靈草,名喚無憂草。」
杳杳恍然點了點頭,又覺得沒聽盡興,皺了皺眉頭追問他:「那位公子呢?他的病治好了嗎,他的命數又如何呢?」
周雲辜不答,只偏頭望了望窗外的天色。
月明星懸。
他對杳杳道:「時候不早了,回屋歇息吧。」
隨後就將杳杳送出了屋子。
杳杳撇了撇嘴,心道這人好不厚道,講個故事沒頭沒尾。她回了正屋,屋裡設施一應齊全,應當是常有人照看打掃的。
她點了一隻蠟燭,接著燭光打開自己的包裹,打算更衣睡覺。
一卷書從衣服里掉出來,是周雲辜早先交給她的那捲所謂秘藏。
她撿起來正要放回去,電光火石間,腦海中閃過一個念頭。
她想起她曾經通讀這卷書時,有些地方不甚明了,當時問過周雲辜,並非什麼要緊之處,她便次次讀到就略過去了。
此時陡然想起來,那些詞句無外關乎夢境,虛無縹緲又捉摸不透,竟似是在講如何探知、操控夢境。
她豁然開朗,心想,難道這卷秘藏竟與那位神女有著淵源?這倒是不奇怪周雲辜為何能如此細細講來這樣一段隱秘的傳奇故事。
杳杳心裡想著這些,一直到入睡。
她做了一個夢,卻是個難得的清明夢。
夢裡她似乎就是這位神女,可她又能清晰地思考,興許是早先聽了這些故事,思索多了,才在夢裡變成此番情境。
她就像一個占著他人身體的旁觀者,冷眼看著事情的走向。
夢中,她,不,是那位司夢的小神女將煉成的丹藥餵給那位公子後,就又匆匆回了天上,去尋司命仙君查看命格的變化。
杳杳還在想著,這位病入膏肓陷入昏睡中的公子哥兒竟然同周雲辜生得一模一樣,就是瞧著比周雲辜還要冷漠,還要少些人氣兒。
她正驚奇著,被她附著身體的小神女就已經和司命吵了起來。
司命:「我的小祖宗、好祖宗,這個凡人是怎麼得罪了你,你非要可著他一個人造——」
這位司命仙君瞧著年輕俊朗,此時卻是愁眉苦臉,護緊了懷中的那本簿子。
小神女作勢要搶:「你給我,又有什麼瞧不得的。」
司命臉色又愁苦了幾分,瞅著都要哭了。
他只能一邊往後退,一邊嘴裡不住地勸道:「咱們做神仙的可不興去動那些凡人的命數啊,天意不可違啊!」
小神女立時伶牙俐齒地回道:「淨說些屁話!雖然這麼做確實不道德……」說到這兒她語氣弱了幾分,但緊接著又理直氣壯起來:「可天意怎麼就不可違了,你當我真不知道咱們這天界那麼多盪氣迴腸的傳說故事都是怎麼來的啊?」
司命這一回是真的急出了兩滴眼淚,又往後退了幾步,差點兒掉下輪迴台去。
他穩住身形,就要給眼前不依不饒的小祖宗跪了:「可是這一位的你是真不能動啊!」
意識到自己說漏了嘴,他立馬摟著懷裡寶貝似的命格本子,一溜煙跑了個沒影。
留下小神女並著她身體裡的杳杳陷入了震驚。
這一位不能動……?難道這位公子的身份竟是有什麼古怪。
她正思索著這話里的意思,卻感受到外界的波動,隨即就被彈出了夢境,轉而醒來。
屋外頭鬧出了不小的動靜。她聽見重物撞上什麼東西的聲音,發出「啵」的一聲,隨後傳來嘶嘶啦啦的聲響,似乎是有什麼東西在被腐蝕或是灼燒。
她瞬間從方才的夢境中警醒過來,起身披了件外衣,將門拉開了一條細縫,好打量外頭的光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