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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我真的要走啦。我們下次見,可別在夢中將我忘了哦。」
話音方落下,她的身影便如同四散的光,轉瞬消失在了他的眼前。
只餘下一片空闊的夢。
周雲辜卻悵然若失。
仿佛她是被他苦苦等候已久,才遲遲步入他的世界的那一分期盼。
這樣的想法實在古怪又莫名,便叫他直到清晨從夢中醒來,還能隱約記得那個短暫卻又迷濛的夢。
……
第二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周雲辜壓低了斗笠,遮住全部面容,皺著眉悄悄同街邊支著攤兒解夢的周公打聽夢見陌生的姑娘是什麼寓意。
街頭解夢的周公笑眯眯道:
「年輕人,該開竅了。這是思春了吶。」
這回答中的內容對他而言太過陌生遙遠,他皺了皺眉,便不再放在心上。
而睡前他還特意冥想一番,暗示自己莫要被影響了心緒,越是在意便越是容易夢見——他實際未曾意識到,自己確實對於那位姑娘,有著莫名而生的別樣在意。往日裡他從來不會為了無關緊要的事情多此一舉。
他果然沒再夢見她。
醒來後,他卻想著,說什麼自己會常來,不過一天就不見了蹤影。
這樣的想法不過出現了一瞬,就讓他有些驚訝,旋即被壓到心底。
近日裡他其實是有些繁忙的。
周雲辜如今不過二十有二的年紀,卻已在大理寺忍了要職,且大理寺卿十分看重他,樁樁件件的要案都讓他參與其中;人人都道,他興許會成為最年輕的大理寺卿。
他出身世家卻年少有為,是京城裡萬千待字閨中的千金小姐們夢寐以求的如意郎君,卻向來冷情,明明長得俊極,家世又好,換了他人在這樣的吹捧聲中長大,多少會有些高傲肆意;他卻不僅僅是高傲,他還總是冷著一張臉對人,叫人難以親近半分,那些想盡千方百計也想要同他偶遇或是私會的姑娘們,也通通被傷透了心。
京城最不缺的就是有才有德生得又好的世家子弟,養出了無數風流多情的公子哥兒,為滿城的風月添上一筆又一筆,卻獨獨周雲辜一人,論模樣才情都是拔尖兒,卻從不為誰動過心。
他的冷峻不光是對著那些傾慕他的姑娘,對誰都是一視同仁。
因而沒有人敢大肆猜測妄議他的想法,卻總在私下裡感嘆,他出身貴重,定然是要結親成家的,也不知道他將來的親事會是如何,又得是什麼樣的姑娘才能入了他的眼。
也有同他熟識一些的人,才敢調侃他一二,說他是否過於冷心冷肺,也不知是天生的還是如何。
他其實也想過那麼幾瞬,只是到底自己就是這般模樣,就好像他心中已有了既定的答案,不需要再為這些事情多多費心。
他便不曾再想過。
而今,他從睡夢中醒來,如往常一樣穿衣洗漱,卻難得為昨夜空無一人的夢境而些微起了惆悵。
這叫他自己也覺得有幾分意外。
他微微皺了皺俊朗的眉,轉瞬又鬆開來,神色恢復如常的冷漠,一張似玉的臉孔就也如同冰砌的一般,好似這世間從來就沒有誰能叫他面色鬆動一二。
他不再將心思放在這一樁莫名的夢境上,而是收拾妥當後便出了門,徑直打馬去了大理寺。
今日不歸他當值,但他需要去翻閱一些陳列的檔案。
他近日來都在忙一樁有些奇詭的案子。
作者有話要說:
杳:怎麼,你捨不得?
周:……
杳:眼神是騙不了人的。
周:……!
(bushi
第78章
從上個月開始, 京城裡便開始有孩童失蹤的案子往上報。京城十萬餘畝廣,幅員遼闊,光是常住的居民也幾乎要以萬戶計, 照常來說, 丟了個把孩子, 並不是什麼值得人額外注意的情形。
只是孩子越丟越多, 還十分集中,便叫人起了疑,上頭終於下了令, 叫刑部會同大理寺, 共同徹查此次孩童走失的案子。
而近日來,城裡晚間格外嚴格的宵禁便是因這個案子所起。
昨日方有坊間風聲, 說是孩童丟失其實是有妖物作怪, 抓了孩子走。原本只是坊間的傳聞,可聲稱自己是目擊者的那些人都說他們確實撞見了黑白二色相間的怪鳥在丟了孩子的人家長久地停留。
周雲辜手下的人四下走訪了那些所謂的目擊證人,這才得了關於怪鳥的一二線索, 又查探了許多志怪典籍, 卻找不到與那怪鳥相關的記載。
他正待明日再去親自探查一番,縱使他對於這一條線索並不抱有太大的期待。
夜間他方一陷入沉睡,就又回到了那片霧氣已然散去的夢境之地。
而上回匆匆離去的姑娘正蹲在那兒,手裡拈了片竹葉, 百無聊賴地在地上隨意劃拉著。
他默了片刻, 竟還記得自己專程去找人解了夢的可笑行跡, 微微紅了耳尖, 又莫名在心中重現了當日的古怪想法——
說好了會再見, 卻過了這麼些日子才出現。
他又是一驚,回過神來, 就見姑娘也感受到了他的到來,微微仰起頭抬眼望向他,眼裡是重逢的欣喜。
「又見面啦。」
周雲辜喉頭滾動了一下,覺得自己似乎想要說點兒什麼,最終到了嘴邊卻只有一句「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