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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坐在瓦檐上, 面上流露出一笑意。
日落斜, 霞光鋪灑了半邊天, 在微微黯淡天光里添上別樣風姿色彩, 將帶著微末暖意最後一日落色澤灑落人間。
杳杳冗長而懵懂一生里見太多常人難以見得奇景, 而眼前看似普通日落斜陽之景,卻讓她似是讚嘆悠悠舒了一口氣。
她想起自己第一次意外跌落進個院子, 對上院落中那個沉靜坐立影,勾起了探究之心,就好似命運饋贈與安排。
她對間凡人有著探究之心,最初也只是探究心而已;不知何時,卻有樣一個人,竟能使得她心緒為之牽動,從而使自己做出她從來未曾設想事情。
而此時,那個讓她迢迢奔波插手凡人事務人卻迎著她站起來。
杳杳拋去繁雜顧慮,只追隨本心,將笑意寫滿眼底。
放空思緒格外輕鬆而飄渺,她突然想起自己養在迷夢澤那一株已經生了靈識月瀾花,見到她就會喜不自禁舒展葉片張開花蕊。
杳杳不再坐在瓦檐上,也起了,就要一躍而。
昨日才了一場急雨,腳青苔還微微帶著濕潤,杳杳一不留神,了個滑。
體不受控制往栽去,她卻並不驚慌,反而略感有趣,閉上了眼。
只需在落須臾匯集周靈氣扶穩形就好,也不算太於浮誇囂張,應當是傷大雅——杳杳樣想著,卻陡然落入了一個隱隱帶著冷然沉香氣息懷抱。
掠衣袖微風來去影,只揚起一縷發,復悄悄將之落。
杳杳抬眼,看清接住她人。
四目相對之,那雙有著幽沉目光眸子落入她眼底,格外清晰。
杳杳眨了眨眼,覺得那道目光與往日裡不盡相同,似乎有什麼難以抑制情思正在掙破束縛,往外逸散。
她突然覺得眼前情形有些曖昧,卻並不讓人難堪。陌生熱意湧上心間,仿佛失控般在體裡逃竄,面上就也泛起了微微紅。
人落形很急,杳杳意識伸出雙手摟住了對方脖頸。
耳邊能聽見似有若微喘呼吸,杳杳卻被周雲辜耳尖上那一片紅色吸引了注意。
他二人已穩穩落,周雲辜卻沒有急於鬆開她,也沒有進一步動作,似乎只是頓在了原處。
杳杳想了一瞬,就鬆開了摟住他雙臂,轉而抬起左手,觸碰了一對方透紅耳尖。
摟住她有力手臂就微微緊了一瞬,喉間也溢出一聲低低聲響。
那片泛著紅耳尖肌膚微微有些燙,杳杳一觸就收回了手,整個動作好似發生在不經意之間。
隨後,她被人輕輕放。
扶著她站穩後,周雲辜就收回了手,視線有些倉促從她面上移向他處。
杳杳才發現,他面上竟也泛著微微紅,並不是十分顯眼,卻有別於往日一片沉靜瓷白。
杳杳想起她來時目,目光裡帶了擔憂。
「你子有什麼異樣嗎?憂草應當是能一步到位治癒你頑疾,只是畢竟沒有什麼切實記載在前,我也不是很拿得准……」
她作勢伸手,要去觸碰他泛著異於常態微紅面頰,才伸至周雲辜面前,卻被他倉促握住了手腕,止住了動作。
握住她手阻攔動作也不一瞬,似乎是見她收了勢,就握著她抬起手腕,牽引著她放低了一些,復鬆開來。
觸在她肌膚上手溫暖乾燥,體溫也正常,明明握了不一瞬就鬆開了去,腕上那一小片肌膚卻後知後覺有些發熱。
杳杳覺得自己此時思緒有些迷茫散亂,卻好似頭緒清醒。
她抿唇咽了咽口水,就好似莫名要脫口而出話語咽進肚子裡,只轉而繼續方才話題。
「…啊,可是一株憂草而已,」她想起方才接住自己那個有力懷抱,「竟能讓你變得行動如此迅捷有力嗎?」
杳杳問得認真,在她看來,周雲辜一直是一派冷清神色,舉手投足雅致講究,雖然往常里看不出病模樣,想來也只是個文弱公子。
「……」周雲辜好似讀懂了她心中所想,不一噎,就答道:「我習武。」
「哦哦。」杳杳恍然頭,隨後道:「所以你子應當是大好了對嗎?」
周雲辜並未答話,神色也早已恢復如常,深邃眸子盯著她看了半晌,收斂了所有外溢情緒,叫她半也瞧不出他此刻所想。
隨後杳杳就瞧見他眼底閃一絲什麼難以捕捉神色,緊接著微微皺了皺眉,瞧著竟好似要如往常病難以壓抑之時一般咳嗽起來。
杳杳大驚失色。
她若不設防,神態向來直直寫在臉上,第一時間就能讓對面人看了去。
周雲辜面上竟好似飛快閃一絲笑意,只是趕在她擔憂話語出口前就恢復了冷然神色,那聲起了頭咳嗽化作一聲清嗓子低咳,整個人便是一派漫不經心淡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