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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應當呀。」她邊說,沒忍住又用手指戳了戳他額頭,卻沒有打上入夢法訣,只繼續道:「我能看見你夢境。雖然你夢境地瞧其實有些奇怪,至少我從來沒見過哪個人夢境是像你這般空無物……」
她說到這裡時,猛然收回手拍了拍。
「對,你夢境裡很空,除了片濃稠霧,什麼沒有。你再想想看,睡後意識里,是不是有這麼片場景?」
他當時聽了她話,仔細思索回想了番,仿佛瞬間被人點醒——興許他並不是不做夢,只是夢中境太空渺,他便下意識以為自己無夢可做。
他笑了笑,只道:「興許如此。」
在他看來,這並不是樁十緊事情。
杳杳卻不這麼認為。
她當時皺張臉很是想了會兒,才同他含糊說道:「我不明白你夢裡為什麼會是那個樣子,我前遇到過位……神仙,我和他素未謀面,但是我意外闖進他夢境,和你似乎有幾相同處。」
他只含笑聽,不曾做半句應答。
杳杳繼續自說自話:
「啊,這間緣和聯繫我暫時沒搞明白,所以當下不重。重是,夢境中切是你內心深處表達呀。你心中怎麼可能什麼沒有呢?」
她喃喃自語,副想不明白樣子。
他聞言卻是微愣。
心中什麼沒有嗎……?這對於意外遇見杳杳前他來說,不是沒有可能。
在遇見她前,他真正放入心中去想,是些什麼呢?
是如何迎接自己生命終點,好完整完人世這遭。
他其實不道自己為何會有這樣念頭,好像那些命途比他還多舛人們不曾像他這般冷寂,反會生出掙扎念頭。
他這廂細細思索,後背隱約出了些冷汗。
杳杳卻拍手做了決定。
「沒有關係,我可以給你造些夢。啊,不是說這些夢就能代表你心中真正所想,但或許能給你個參照?至少叫你每晚夢裡不會那麼無聊。」
她說這話時滿目盈盈笑意,望向他來,似乎是在徵詢他意見。
他無從拒絕。
後來,她時常會在他睡覺時坐在他榻前。
開始,他很有些不習慣,總覺得入睡時有人守在自己榻前,那個人又是她,這讓他更加難以入眠。
杳杳在看穿他為難後,有些不好意思——只是她同他仔細解釋道,說她造這番夢時,人必須在跟前。
他是打那個時候道,其實她並不如何需睡眠。
她還告訴他,神仙是睡覺,做夢;只是她元神過於特殊,旦做夢就有些麻煩,容易覺難醒。反正神仙不像凡人,離了睡眠不會有多損害,她便很少入眠了。
她說這些事來,總是事無巨細,從未為他只是介凡人對他有所隱瞞,諸多秘辛她皆是如實同他道來。
她還說她其實是從片混沌夢境始中開了神識,這才化象,了神仙。
她夢生,循夢去;無夢無她,從瞭然天命。
她說這些時,聲音柔緩,娓娓道來,就仿佛不再是往日裡那個性子天真活潑姑娘,是位真正活過萬年時光神女。
周雲辜在她指引下緩緩閉上眼,神識漸漸沒入她為他所構造夢中境。
是夢到天明美夢,她將她所認為美好切事物,在夢裡緩緩呈現予他,為他原本蒼白夢境添上濃墨重彩筆劃。
周雲辜從回憶里扯回自己思緒,唇邊卻掛上了淡淡笑。
他望向燃燈火那間屋,突然很想見見她,告訴她,她給他夢向來是很好,只是少了最重最珍貴她。
她往常不睡覺時候,偶爾會在屋頂坐看星星,遇上他難以入眠時候,會指那些星星,同他對對凡人有關星宿見解;有時候她會在院子裡靜靜瞧風動枝葉,仿佛草木能被她瞧出具體所想來。
總她很少會將自己悶在屋子裡。
只是她今日遊玩得盡興,傍晚瞧人有些疲乏,如今仍舊燃燈火,不道是在做什麼。
他本想敲響她門,快至門前時,又改了主意,並未去叨擾她,是在院中坐下,就這樣靜靜陪她。
他如今愈發覺得看見她就心安,同她對視更是讓他不由自主地沉湎;只是偶爾在靜謐處默默陪她,似乎是件不錯事情。
他攏了攏外衣,就這樣坐在院內,直至天明。
……
杳杳從屋裡出來時,天已經蒙蒙亮了。
曦光劃破暗淡天幕,將那點兒人人嚮往明亮散落人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