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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她沒有花多少功夫便弄清楚了,原來這平滑如鏡的湖面竟是迷夢鏡的化象,而當初被封印在迷夢鏡里的混沌獸就被鎮壓在水底。
她當時還很是驚奇了一番,為何周雲辜的夢域會同迷夢鏡產生關聯,因而此時重新回到了熟悉的夢域,她下意識就去找尋這片湖泊。
而她果然在這裡又見到了這面湖。
其中之意不言而喻。
杳杳深吸了一口氣,徹底走出竹林,將整片湖面之景攬入眼底。
下一秒,她便驚奇地睜大了眼。
湖面仍舊平滑如鏡,不見絲毫波瀾;
湖心處卻躺了個人,雙手交握在胸前,板板正正,閉著雙眼仿佛陷入沉睡,謫仙之姿。
杳杳腳下一個踉蹌。
她難以置信般地一步步靠近,連眼也不敢眨一下,生怕自己眼睛合上再睜開,眼前的人就會消失。
她終於踏著湖面,來到湖心之人的身邊。
下一秒,她捂住了嘴,眼裡有淚水滾滾而下。
仿佛陷入沉睡的人卻緩緩睜開了眼,眼波是深邃的黑,看不見一絲半點兒的情緒。
杳杳同那雙不帶絲毫感情的熟悉眼眸對上視線的一瞬間,視線再次天旋地轉,整個人又被彈出了夢境。
而她跌入了一個懷抱,冷冷的沉香氣息一如既往地好聞,帶著拒人千里的冷然意味,卻讓她莫名想要親近。
懷抱的主人眼神茫然了一瞬,旋即回過神來一般微微皺了眉,制住了杳杳正攥緊他胸前衣襟的手。
他握著她的手腕,卻下意識地沒有用力,而是帶著些微的克制,幽深的眼裡裝著令杳杳心驚的陌生與冷漠。
「你是何人?」
杳杳失語,用難以置信的目光緊緊盯著對方。
他的面上閃過一絲不適,又皺了皺眉,抿唇放開了杳杳,待她站穩後自己又退後了幾步。
仿佛對她避之不及。
杳杳覺得連腦海都是空洞洞的,不知道自己身處何方,手有些不受控制地打顫。
她茫然地環顧了一遭,這才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他二人已然出了夢境。
而對面的人——或者應該說是神君,衣袍鬆散,面上神色卻冷肅,分明是她再熟悉不過的那張臉孔,給她的感覺卻又是那麼陌生。
「唉,你在這裡!剛剛不知道怎麼回事,你突然就消失了,害我好一陣擔心……」余辭不知道什麼時候趕到了,看見杳杳先是眼前一亮,隨後看清了杳杳對面數尺距離站著的身影,她面上一滯,收斂了神色,恭恭敬敬地道了一聲:「師尊。」
對面的神君這才從杳杳身上收回目光,看了余辭一眼,無可無不可地淡淡應了一聲「嗯」。
杳杳卻仍舊呆立當場。
……
余辭恭恭敬敬地送走了那位神尊,這才回過頭來發現杳杳的異樣。
「你怎麼了?」
杳杳卻好似才回過神來一般,張了數次口,最後卻只慢吞吞吐出一句:「……沒事。」
後來余辭才從終於肯抖露些秘密的司年輪那兒知道了一部分實情,驚得她嘴都合不攏。
她想要去逮杳杳問個清楚,對方卻閉門不出十數日。
她再次見到杳杳的時候,杳杳拎了酒上門找她,要同她不醉不歸。
她二人拎著酒罈子,蹲在輪迴台後頭的雲霧海前,隔著飄渺的雲霧,下頭便是世事輪迴的凡人界。
杳杳似乎先前已經一個人喝了不少了,正打著酒嗝兒,一下沒打出來,噎得臉色通紅。
余辭替她拍了拍背脊,杳杳轉瞬通紅了眼眶,淚珠滾滾而落,好似傷心得狠了,哭得丑極了。
余辭驚嘆於她是怎麼在這樣一張臉蛋上哭出如此丑的模樣,轉瞬又將自己這個不正經的念頭拋開來,嚴整了神情,掰正對方的身子,道:「不許哭了!」
杳杳被她這樣一凶,立馬停住了,只斷斷續續地抽噎著,瞧著可憐巴巴極了。
余辭嘆了一口氣,問她道:「所以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我從司年輪那兒聽了個一知半解的版本……」
杳杳抹了抹眼淚,好似回過一些神來了,面頰卻依舊浮著醉酒般的紅暈。
她道:
「我眼光也太好了。」
余辭:「……?」
杳杳卻又要哭了。
「可我也太倒霉了吧。」
余辭又是一番好哄,杳杳這才整理好了情緒,眼神迷離地同她說起這一遭因果由來。
終於聽完了全部的余辭只能目瞪口呆。
「等等。所以你真的……額,泡了我師父?」
杳杳破罐子破摔,冷哼一聲。
「嗯,對。」
余辭又試探著道:「而他記不得你了?」
這一茬還是方才從杳杳口中才得知的。她從司年輪那兒打聽來的版本只說杳杳追了近千年的凡人好像同她失蹤的師父有什麼關聯,卻沒有細說其間具體的內容,只是給了她一個意味深長的眼神。
她此時這一句話卻是戳到了杳杳的痛處。
杳杳撇了撇嘴角,很是委屈地將腦袋埋到膝間,悶悶地又憋出一聲:「……嗯。」
余辭消化了好一會兒,試探著道:
「會不會有什麼誤會?」
說完她又立即補道:「但是要我說,全天下的神仙都為情愛瘋魔了,我師父那人也不太能墜入情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