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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實證明, 信任什麼都不能信任一隻記仇的魔族。謝知寒懷著她那麼點微弱但堅持的信任感,湊過去挨著她坐下——兩人貼得有些近, 突破了男女大防和安全的社交距離,這種程度對於謝道長來說,已經算是投懷送抱了。
黎翡還是不滿意, 她伸手摟住他的腰,把謝知寒抱坐在腿上。她高挑而矯健,身上的肌理勻稱而有彈性,抱著他根本感覺不到重量。
黎翡低下頭,頭上的角似有若無地蹭了蹭他,上面漂亮的花紋璀璨耀目,扣著對方後腰的手也緊了緊,讓謝知寒非常近地貼在懷裡。
這一套動作下來行雲流水,連掙脫的機會都沒有。謝知寒認命地埋在她懷裡,不管是之前孵化玄鳥的閉關、還是解決血巢同化的四十九天,他們都這樣相擁得太多次了,久到讓他足夠適應,將魔族頗有壓力的氣息轉化為一種安全感。
“你好像沒什麼精神,”黎翡捏著他的後頸,手繞過來抬起他的下頷,兩人四目相對,“杜無涯沒有治好你嗎?”
“杜道友十分盡力。”謝知寒不想讓她遷怒別人,“我沒事的。”
他的視線跟黎翡撞了一剎,隨後躲閃地抽離、移開。
黎翡道:“那你為什麼躲我,一定要強迫你才肯乖一點嗎?”
謝知寒喉結滾動,很難看出他是緊張還是抗拒,他垂下眼,感覺她極近的熱氣熨帖在肌膚上,每一根神經都被熱意攪得緊繃,像是一團火烤著他的血管。
“不是……你明明有正事要做,我不在你眼前晃,這不是很好麼。”
黎翡盯著他的臉。
她沒想通謝知寒的心緒變化。無論是轉世前還是轉世後,這個人的心思都太細膩太複雜的,她熱烈坦率,根本不和別人拐彎抹角。
黎翡只看了幾息,隨後就把他抱在懷裡——冰涼、柔軟——啊,好爽。就像是抱住了一個軟乎乎的可以被捏來捏去的棉花團、一隻毛絨絨但是很清爽的小貓咪,她的大腦里就算沒有這些形容詞,也感覺到了與之相同的感受。
謝知寒雖然清瘦,但跟魔化時一身骨甲的魔族比起來,軟得實在不成樣子了。她一邊用力吸了一口,貼著太陰之體長長地呼吸,把熱息撲落在他的耳根,一邊抬頭封住了他的唇。
“唔……”謝知寒攥住了她的衣襟,暗紅的戰袍在他手心裡捏住褶皺,他下意識地眼眸睜大,然後又閉緊雙眼,被魔氣環繞得渾身發燒,像沉進溫水裡被攪來攪去似的,他好不容易抽出一口氣,扯著她的袖子,“……就只是,只是親一下。”
黎翡愉悅地眯起眼,滿足地聆聽著他的話,說:“誰告訴你的。”
“不要這樣。”謝知寒伸手掰著她按在腰側的手指,“放開我好不好,你不是還有事要做嗎?”
黎翡道:“昏君是這樣的。”
謝知寒被噎了一下,停頓後又道:“我確實不太舒服……”
“杜無涯果然——”
黎翡話音未落,謝知寒就立馬拉住她的手,為了不牽連到杜道友,只得改口:“不是,他醫術高明,人也很好。我其實……”
黎翡是故意這麼說的,她眼含笑意地看著他,長長地“嗯”了一聲,然後說:“還有什麼藉口?”
謝知寒悶不吭聲,他冰涼白皙的耳根都燒起來了,難為情地轉過頭。
脫離了無念轉世的濾鏡之後,謝道長的反應就格外可愛了。黎翡知道自己有點兒喜歡謝知寒,占有、期待,本來就是喜愛的一種表現。她不確定這是什麼程度的喜愛,只是順著心意把他抱起來,走過幾步摁倒在榻上,然後十分自然地用手貼著他的額頭,撥開碎發,在微紅的唇上碰了碰。
床帳被扯進去一大塊,壓在兩人也不知道誰的手臂之下。
黎翡沒想別的,她覺得謝知寒是自己的,她完完全全地占有對方,在他身上做什麼事都不算過分。而且他這麼仁慈寬宏,就算她凶一點,謝道長也總是為她找藉口、總能原諒她的。
女君大人肆無忌憚地享受這種寬容隱忍。她忽視對方的低聲懇求,將青衫上系得極為端莊的衣帶扯斷,然後尾巴不自覺地繞過去。
她的手被攥住了。
謝知寒按著她的手,陷落在這種危險懷抱里,難免會有些缺氧。他沉沉的呼吸,說:“黎九如……別這樣,不行的……”
“為什麼?”她問。
謝知寒還未回答,他的嘴巴就被封住占領了,口腔里被填滿,一節堅硬的骨尾塞進去,又濕淋淋地掏出來,像一隻手似的抵著他的下頷,在霜白的臉頰肌膚上輕蹭。
“咳咳……”他咳嗽了好幾聲,被擊穿的防線和恐懼感混雜在一起,他吸了口氣,道,“會……有孩子的。”
黎翡的手頓了一下。
她沉默地盯著謝知寒,伸手摸了摸他的額頭。
謝道長打掉她的手,惱羞成怒:“我說的是真的。”
黎翡琢磨了一下,道:“你是不是讓無念給騙了啊。”
“不是,我知道他說得是真的,我有一種預感……真的會懷孕的。”他趁著黎翡愣神的功夫,把自己從她懷裡搶救出來,靠在床榻的最內側一角,按著胸口,有一種想吐但吐不出來的感覺,連帶臟器都扯著抽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