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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括蔣若秋在內,神識窺探的反噬撞入丹田,一股濃郁的血腥氣瞬間溢滿咽喉和口鼻,方才還傳音無數的桃源仙島瞬間清淨了。
蔣若秋將喉口的那一絲血咽回去,再也不敢輕舉妄動,他收斂身後的蓬萊虛影,躬身道:“晚輩冒失,請女君入席。”
飛鸞青霄車駛過他身側,不知何時,樓宇中的仙樂彈奏聲重新響起。在車駕與他擦肩而過的一瞬,蔣若秋忽然聽到一個平靜而熟悉的聲音。
“我與晉師侄也掛念你許久,”他說,“蔣師兄。”
第30章 餵酒
飛鸞青霄車停在最中央的樓宇之上, 黎翡離開後,鸞鳥便棲息在一棵巨大的桃樹下。
蔣若秋親自為魔主引路。他在引路的間隙中,還似有若無地觀察著他的師弟。這位祖師最鍾愛的弟子已經跟以往截然不同, 他蒙著雙眼,似乎已經目不能視,即便保住了他的立場,但這樣現身,實在顯得落魄。他這種在道門當中以清高冷漠而稱的修士, 卻被黎九如鎖在身邊,恐怕謝知寒就算還活著,也是生不如死吧?
蔣若秋按照常理去揣摩。即便他派晉玉平前去“解救”他的想法已經暴露了目的,但他還是認為, 念之師弟恐怕要更恨黎翡一點,畢竟士可殺,不可辱。
進入瓊樓之內,已有許多人屏息以待。
黎翡是這場宴席中最尊貴的客人, 她登上階梯, 兩側的侍童撩開薄紗,請魔主入座。
她將謝知寒按在身側,居然真的品嘗起桃源仙島的佳釀,甜膩的酒水落入杯盞當中, 有一種很特殊的水果香氣, 黎翡問他:“難為你師兄精心準備, 要不要嘗一下?”
謝知寒道:“我不喝酒。”
“滴酒不沾?”
他輕輕頷首。
黎翡看著他的視線忽然變得很奇怪, 有點探究似的湊過去:“我記得你……”
“你記得的可不是我。”謝知寒向另一邊挪了一點點,不冷不熱地道。
黎九如還要再說什麼,薄紗便被微風吹起, 幾個身穿霓裳的女修呈著不同凡俗的佳肴魚貫而入,在她們放下菜品後,真正為這場宴席做東的人終於現身,踏入堪虛境界的神識一一出現,就在下方,她數了數,兩男兩女。
“沒想到你真的會來。”其中一人的手臂和眼角上都綴著細密的龍鱗,生著類似於妖族的角。他是人與龍的後裔,是喚龍島的一位堪虛境前輩,“也沒想到二姐心心念念的救世之人,如今卻讓眾生視為心腹之患。”
黎翡眼皮一跳,笑了笑:“敖明周,龍女已經死了。”
龍女死在三千年前的異種亂世當中。她是世上唯一一條血統斑駁、而實力卻冠蓋群雄的龍,也是此人的親姐姐。
敖明周道:“那時我雖然還小,但也隱約記得二姐的囑託。她為了清除海底被異種感染的妖魔,潛入海底三天三夜、戰至力竭而死,臨行之前對我說,日後要是有什麼力所不能及、卻為天下蒼生而計的事,就去找她見過最值得託付的人,魔主黎九如黎姑娘……還有無念劍尊。”
黎翡支著下頷,聽他說下去。
“前些時日的血日、大雪,足以見到魔主現今的狀況了。既然如此,何必救世又滅世,做這樣多此一舉的事情呢?”
黎翡問他:“那你覺得,我應該怎麼做呢?”
敖明周愣了一下,滿腹的說辭忽然滯住,似乎重新組織一個更好的說法。但在他身邊的另一個堪虛修士卻上前半步,極為不耐煩地道:“道友,她也不過是半步造化,終究沒踏入造化天地的大境界當中,我們四人聯手,難道不能制服她、像當年劍尊一樣封印她?”
黎翡毫無怒色,伸手倒了杯酒。
此人似乎跟黎九如完全不是一個時代的。他渾身上下都流露出自傲未折的劍修鋒芒,天資橫溢得帶著一絲驕狂:“我潛心修行多年,等得就是這樣一個契機!我是不知道你們將她請過來意欲何為,也不知道你們究竟有什麼算計,但要我說,只要將她封印回去就夠了!劍尊能做到,你我自然也能。”
黎翡瞥了一眼他身上的氣息,純正的蓬萊道法之體,她跟謝知寒道:“這是你什麼人?”
“柳劍雪前輩。”謝知寒道,“是劍尊閣下之後、唯一觸及劍道頂峰的人……他已入堪虛之境。”
“他把無念當成目標啊。”黎翡輕輕地感嘆。
話音未落,敖明周連忙將柳劍雪擋了回去,他道:“難道你沒答應過我,此事從長計議麼?”
柳劍雪冷笑道:“你要一個濫殺無辜、手上血債纍纍的魔族,怎麼答應你的要求?讓她自我封印,還是讓她自廢修為?要我說,乾脆把那顆心還給她,我不相信真是靠她的魔心鎮壓異種源泉的,何必這樣又依靠她、又想殺了她,連我也覺得噁心。”
“此事無法可談。”戴著面紗的女修上前,跟敖明周一起擋住了柳劍雪,“柳道友,你修為雖至,但畢竟太年少,沒有經歷過當年的情景。我們邀請女君前來,是為了說服她,讓魔界和仙盟休戰議和,也跟黎九如前輩談一談為眾生求安寧的大事。”
後半句像是說給黎翡聽的。
但黎翡已經聽困了。除了那個柳劍雪之外,其餘的人都是在演戲。騙的不是她,而是這個劍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