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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心裡有火。
明明是顧行請她去陪顧璋的,小姨和保姆不止一次說顧行在二樓書房,可她在錦繡里呆了一上午,顧行沒連個面都沒露!
最起碼也要下樓打個招呼吧,呵呵,還真沒有。
車子駛入陽光嘉園,泊好。
容煙剛下車,等候許久的周庭就從一輛黑色轎車中下來,擋住她的去路。
「煙煙。」
周庭俊朗的臉上帶著疲憊和愧疚。
容煙沉下臉,「別叫這兩個字兒,你不配。」
周庭眼瞳深縮,緊盯對面的女人,「你恨我,我不怪你。」
「我不想見到你。你馬上從我面前消失!」容煙煩躁地扯出一支煙咬住,「如果下次再被我看到你出現在這兒,我立馬搬家。」
周庭從衣袋掏出張銀行卡,遞過來,「收下它,我看不得你過苦日子。密碼是你生日。」
「這算我大學『勾引』老師的補償,還是被狗男人劈腿的精神損失費?」容煙紅唇微啟,笑得肆意。
煙霧穿梭在她蔥白的手掌,十個綠色指甲明媚又張揚。
「無所謂你怎麼想。」周庭面色緩了緩,「容煙,給我三年時間,欠你的我都會還你。」
「再過三年,你就該兒女雙全了。」容煙把手中煙狠狠擲地上,踩了幾下。
上樓唯一的路被周庭堵著,她轉身去擰車門,想儘快遠離這個令她噁心的男人。
周庭反應很快,伸手扯她入懷。
她抬手一巴掌甩周庭臉上!
周庭眼尾漾出抹猩紅,扣住她一隻手腕低吼:「這一巴掌解恨了嗎?」
「沒有!」容煙掄手又朝周庭臉上打去。
周庭沒有躲。
一下,又一下。
清脆的打臉聲。
「再打!直到你消氣為止——」周庭放開容煙的手,指著紅腫的臉,「煙煙,如果還不解恨,就拿把刀來戳我心口上——」
容煙再次揚起的手掌緩緩落下。
「周庭。」她費了好大力氣才喊出這個名字,「我打你三巴掌,從現在起,我和你所有的恩怨一筆勾銷。」
「煙煙,我和你,只用幾巴掌是無法算清的。」周庭眼眸中泛著寒光,不甘地說,「我們都冷靜冷靜——」
接著,周庭上車,車子快速駛出陽光嘉園。
容煙站在單元樓入口,盯著泛紅的手掌出神。
穿堂風吹過,身上都涼透了。
「和周庭很熟?」
顧行低沉的聲線 ,驟然在容煙身後傳來。
轉身,顧行眼中的譏諷被容煙盡收眼底。
「很熟。」容煙斂起失落的情緒,燦然一笑,「顧律師還想知道什麼?」
顧行繃著臉,把一個牛皮紙袋遞過來,「中午廚房多做了幾個菜,小姨打包了幾樣讓我送過來。」
「菜已送到,顧律師可以走了。」容煙沒好氣地下了逐客令。
顧行見容煙不接,把紙袋放地上,又彎腰撿起周庭扔下的銀行卡,放容煙車前擋玻璃上。
容煙沒理會,又點支煙抽起來。
「容小姐上午陪了顧璋三個半小時,說個數,我轉你。」顧行眸光冰涼。
在錦繡里聽到容煙離開,他立馬追出來。
當然,他還編排出小姨讓他送飯的理由。
只是沒想到,下車就看到一幕相愛相殺。
他本該是看戲的姿態,卻感覺有根針在心口不停地戳呀戳。
容煙也不是個軟柿子,回道,「錦城一對一家的教,均價是一小時三百塊。我和顧律師這麼熟,半小時白送,收九百塊就行。」
「不用抹零,這點錢我還付得起。」顧行點開手機,給她轉了一千零五十。
「多謝。」容煙快速收錢,又拿起那張銀行卡往樓里走。
北風陣陣,還沒入冬就飄起了冰粒子。
顧行只穿了件單薄的風衣,臉上和身上全被淋濕才回過神來。
他拿起地上的紙袋,扔進垃圾桶。
幾盒打包的飯菜怎麼能敵得過銀行卡?
他一個炮友怎麼比得上她心頭的白月光?
冷靜理智如他,為什麼非要找不痛快?
開車出了陽光嘉園,回到君悅府。
顧行脫掉濕透的衣服,洗了個熱水澡,然後莫名其妙走進容煙住過的臥室。
窗子半開,地板一塵不染,床褥擺放得沒有一絲褶皺。
他有潔癖,無論是生活上,還是感情上。
除了顧璋和葉溫言他們,這所房子就沒進過其他人。
容煙,是個意外。
按照他的打算,容煙前腳走出這裡,他後腳就把容煙睡過的床單枕頭扔進垃圾桶。
可真到那一刻,他遲疑了,滿腦子只有兩個字——不舍。
對這個房間,他沒做任何清洗,床單被子依舊是原來的樣子。
到現在他也沒想明白,當初僅僅聽了容煙幾句軟言溫語,耳根為什麼就軟了?
在感情上,他愛恨分明,從不拖泥帶水。
容煙不是他喜歡的類型,更不會是「顧太太」的人選,他卻一次次陷在容煙的溫柔鄉中不能自拔……
緩緩躺下,顧行閉上眼,努力感受著容煙殘留的氣息。
他的手忽然在被子中摸到一粒耳釘。
米珠般大小,黑得剔透晶瑩,一如它的主人,閃爍著迷人的光澤。<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