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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是你沒有按照正確流程教我,想看我出醜!」
「隨你怎麼想。」
上官貝葉遊刃有餘地拿起外套。
「我要回伊甸園了,你可以照你信得過的菜譜慢慢學習,下周再來給我炫耀。」
她頓了頓,到底沒忍住,嘮叨一通。
「別吃得太甜,小心蛀牙。奶箱裡訂的瓶裝奶記得收進冰箱。好好做作業。晚上早點睡……」
「是是是!」上官巴蘭聽得耳朵快要生老繭,推著上官貝葉出去。
等姐姐一走,她就迫不及待打開光腦,重新搜索出一篇食譜,跟著做了一遍。
然而。
苦的。
她咬咬牙,不信邪,接著學習下一篇。
苦的。
下一篇。
還是苦的。
這之後上官巴蘭學了一篇又一篇曲奇教程,一晃就到了22歲。
這一年,她加入了伊甸園。
而上官貝葉,瘋了。
……
上官貝葉的崩潰是上官巴蘭沒想到的事。
曾經架在鼻樑上的古板眼鏡不知道被扔去了哪裡,緊緊箍住的髮髻在掙扎中散落,長發如雲披在身上。
她被統戰部員工架回來時,突然抬起頭。
上官巴蘭離她極近,視野中猝不及防撞入放大的臉,心中一咯噔。
她這才發現姐姐眼睛圓鈍水潤,沒了眼鏡的阻擋,也就沒了一丁點威懾力。
下眼瞼微微發紅,像兔子。
上官巴蘭踉蹌退後兩步,恍惚記起上官淼——她們父親死的時候,上官貝葉才剛剛16歲,正是少女如詩的年紀。
她本該天真嬌憨、青春靚麗。可為了肩負起這個家,為了叛逆的妹妹,她硬生生跳過了最柔軟的少女時代。
現在的上官貝葉就好像重拾了這段丟失的年華。
她敏感、脆弱,宛如失去殼的蚌。
每日每夜將自己關在房間,拉上窗簾,裹著一床棉被。吃了睡,睡了吃,臃腫邋遢到讓上官巴蘭不敢相信這是曾經一絲不苟的姐姐。
只有對方發抖時若有似無的哼唱,讓上官巴蘭找到些熟悉感。
——是她小時候總聽的那支搖籃曲。
……
上官巴蘭很快接手了上官貝葉的工作,也明白了對方崩潰的源頭。
伊甸園,這座神秘又美麗的烏托邦。
正在進行一系列非人道的實驗。
他們將一個個人類扭曲成蟲獸,殺死它們,又用它們的屍體來反哺伊甸園。
而研究部的工作尤為令人心碎。
他們都希望,下一次引擎打開的時候,人類能好端端走出來。
但事與願違,每次監控里傳來的畫面,都是人類變成了蟲獸。
據說高危星球居住的人們,總是習慣性在身上帶一支受體阻滯劑。
因為很多時候,人們或許能逃離蟲獸的殺戮,但未必能逃離精神上的衝擊。
連訓練有素的戰士都不一定能承受住,更何況親手將人類轉變為那個姿態的研究員們。
梅尼亞總督的能力是讀取和控制人類大腦。
自打梅尼亞總督掌控伊甸園以來,做的最多的事,就是利用自身的「控制能力」,改變研究部和研發部員工的中樞神經信號,替他們屏蔽掉蟲獸帶來的精神衝擊。
但部長們享受不到這種福利。
他們要記錄更準確的數據,他們必須日復一日地直面這種恐懼。
這也是他們應該付出的代價。
蟲獸本就起源於他們一次不成熟的實驗。
而上官巴蘭和上官貝葉,是罪人的後裔。
事實上梅尼亞總督從未強制過她們加入伊甸園,只是上官姐妹無法對父輩給人類帶來的災難坐視不理。她們想要贖罪,但在贖罪的過程中,又製造出一樁樁新的罪孽。
上官巴蘭時常會在做完實驗後,將自己鎖進辦公室。
也許是姐姐崩潰時一次又一次的哼唱,令她印象過於深刻,她也不自覺哼出了那隻小調。
但當她再次打開門,卻看見了蒂歐妮部長站在外面。
曾經的「蒂歐妮姐姐」,現在不到上官巴蘭肩膀高。
這是最初的最初,在掌控伊甸園政權前,那間小小的實驗室里,研究員們商量出來的結果。
一天不贖完罪,他們就要一天伴著愧疚和恐懼走下去。
蒂歐妮參與進實驗的時候,年紀還很小。
這之後,她的時光都好像定格在了那稚嫩的一年。
「有什麼事?」上官巴蘭問。
蒂歐妮抱著工作簿,抿了抿唇,猶豫道:「你還好嗎,巴蘭?」
「我很好。為什麼這樣問?」
蒂歐妮擔憂:「我聽見了你哼歌。」
「哼歌怎麼了?」上官巴蘭疑惑。
蒂歐妮別開視線,搖了搖頭,好半天才說:「以前貝葉也老是哼這個調子。我問她的時候,她說,這是她寫給妹妹的曲子,叫《巴蘭之歌》,當她覺得自己撐不住的時候,就翻出來哼一會兒,銘記自己身後還有個需要保護的妹妹……」
……
上官巴蘭忘了自己是怎麼回到家的。
她打開訂奶箱,取出裡面的巨獺奶,收進冰箱,和其它已經擺好的奶瓶放在一起,數了數。
「上官貝葉,我怎麼說的,喝完奶後,記得去奶箱裡取出新的。喝一瓶補一瓶……真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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