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噪音很低,鹿露就一邊等吹發一邊撥通訊,打算問問喬納森忙完了沒。
他過了好一會兒才接。
「你在忙嗎?」她聽到彼端的喧囂。
「在宴會。」喬納森問,「你到了嗎?」
「到了。」鹿露看向窗外,大地空曠得驚人,也美得驚人,「有點偏,夜景很美。」
他輕輕笑:「只有景色美嗎?」
鹿露:「其他的還沒看到呢,可能會有野生動物?能看見東北虎就好了。」
「想養一隻?」
「怎麼會,養來幹什麼?」鹿露一向鄙視豢養野生動物的中東富豪,「看看就好了。」
喬納森微微頓住,語氣溫柔:「嗯,也是。」
「養寵物的話,還是貓貓狗狗。」鹿露問他,「你不是有貓嗎?怎麼不帶著?」
「它在家裡,我弟弟每天會去照顧。」
「這樣啊。」
兩人有一搭沒一搭聊了會兒,鹿露聽見有人叫他,就說:「你忙吧,拜拜。」
「你幾時睡,我回去再給你打。」他說。
「我這就睡了。」鹿露道,「你回去肯定很晚,也早點休息吧。」
「那晚安?」
「晚安。」
結束通訊,鹿露瞄了眼通話時長。
才十三分半。
她忍不住嘆口氣,出神地望著外面的景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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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泮。」她忍不住說,「你覺不覺得,外面又黑又亮的,好奇怪。」
天際沒有遮擋,月亮的光輝肆無忌憚地灑遍土地,能看見樹林的輪廓,明亮的池塘,幽靜的小路,這自然是很亮的,但夜色又是這樣的濃黑,好像盤踞在某處的妖獸,冷不丁就會吞噬掉什麼。
鹿露心頭縈繞說不出的恐懼,好像原始時代的先祖流淌在血脈中,對於夜晚的忌憚。
琳達有句話說得對,買房子還是要買在上海,鄉村固美,但人真的太少了。
林泮看看她,走過去拉好窗簾:「這裡也有投影設備,您想看電影嗎?」
「也行。」
林泮幫她調出電影頻道,選了一部旅遊文藝片,沒什麼劇情,講的是主角辭職,帶一隻貓一隻狗開始自己的旅行,尋覓人生真諦的故事。
風景很美,街邊的小吃也像一幅畫,貓貓狗狗神韻靈動,完全看不出是建模的效果。
鹿露一邊看一邊進行睡前準備。
先把枕頭拍拍松,自己帶的枕巾有喜歡的香氛的味道,從背包里拿出塑封好的信。父母給她留下幾十封信,她才看了兩封就捨不得了,第一封塑封好當護身符隨身帶著,其他的都掃描成電子版本存進手環,原件鎖進一個防火防水防核爆的小盒子,留在衛星城家裡的保險柜里。
她已經想好了,剩下的信能不看就不看,省著點,等到人生的重大節點或者憋不住的時候再拆。
比如上大學。
還有一個多月而已,能忍住。
鹿露躺進被窩,又把第一封信看了遍,隨後翻過來,背面是翻印的家庭合照。
他們一家三口在家裡,還有隻小狗,愉悅地看著鏡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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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衛星城就再養只小狗吧,不叫饅頭了,叫包子。
她把照片貼在臉頰邊,好一會兒,小心壓在枕頭下面。
電影還在繼續播放,主角在路邊編草蚱蜢,陽光很明亮,貓狗很可愛,草葉的露水都這樣逼真。
背景音樂是叮咚的揚琴,悠揚悅耳,讓眼皮不知不覺就開始沉重。
林泮忙完回來看見她已經入睡,趕忙將電影調回2D模式,光暗和聲音都調節到最低,正好投放在牆上,熱鬧又不影響她睡覺。做完這些,遲疑會了兒,俯身去幫她解手腕的鐲子。
四葉草有三排,鎖扣也有三個。
他屏住呼吸,小心解開了第一個和第三個,獨中間的不太好解,非得碰到她的皮膚不可。
林泮努力半天也未成功,只好試探地扶住她的手腕。
她一無所覺,他才暗暗鬆口氣,將最後一個排扣解開,摘下手環放到她的枕邊。
放輕腳步,極慢極輕地掩門。
老式的房門還是磁吸式的,關合會有微微的「咔噠」聲。
好在裡面依舊無動靜。
林泮關掉外間的燈,回屋休息。
腳步聲遠去。
鹿露撐開眼皮,透過一絲縫隙看見電影的光影,於是翻過身,沉沉跌入夢裡。
夢中的她還在上小學,夜裡九十點鍾,父母還沒有回來。
她已經做完了作業,刷牙洗臉完畢,躺進被窩卻死活睡不著。分明已經很困,卻好像失眠的感覺特別討厭,輾轉反側幾十分鐘,直到門外傳來父母的腳步聲和開鎖聲,心才忽然回到胸腔,溢出一股踏實感。
他們打開電視,打開冰箱,打開衛生間的門。
有點吵,但這是天底下最好的白噪音。
她在這樣的瑣碎聲中入睡了。
所見所聞
到東北的第二天, 鹿露醒得很早。
她迷迷瞪瞪起來,快速梳洗完畢,想去食堂吃個早餐。
踏出房門, 一眼看見林泮在廚房的餐桌上做題。電子紙分明就是一張考卷, 他握筆答題,速度飛快,微明的晨曦照耀他的側臉,在無拼縫的地磚上投下長長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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