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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鸞額頭與後背已經沁出冷汗,她緊咬牙關:「快走。」
玖茴妹妹如此單純天真,哪裡明白步庭話中的深意。她若再不走,恐怕就走不了了。
「玉鸞姐姐,你別趕我走呀。」玖茴牽住玉鸞汗濕的手,仿佛沒有察覺到她掌心滿是冷汗:「要不你們下次再敘舊,你先陪我去四處逛一逛?」
玉鸞看著步庭不語,恐怕她現在就算想走,步庭也不會放她離開。
「十五年前,三個魔族抓走近百稚童,在蔓襄城設下噬血大陣。」步庭看著玉鸞:「蔓襄城少主為了護住全城百姓,以身破陣,救出了那些稚童,她卻身死道消,你與蔓襄城少城主是何關係?」
「我的母親出生於子書世家,天資出眾,品性端方,受盡蔓襄城百姓的擁戴。」玉鸞紅著眼睛,無法抑制心中的恨意:「十五年前,魔族劫掠稚童,設下噬血大陣,此陣若成,蔓襄城無數百姓將會陷入瘋魔,母親本在進階的重要關頭,卻顧不上自身安危,隻身入陣,與魔族護法纏鬥至死。」
玉鸞聲音顫抖:「仙尊難道忘了,你渾身不染塵埃地踏入陣中,一劍殺了那三個魔頭後,說了什麼?」
步庭沉默不言。
「仙尊你說……」玉鸞哽咽一聲,眼淚從眼眶中湧出:「仙尊你說,魔族果然選了蔓襄城為陣心,這些蠢貨,真是送上門找死。」
她的母親,渾身是傷躺在血泊里,至死都不知道,她與蔓襄城都只是誘魔族護法現身的餌。
「高高在上的仙尊,把我們蔓襄城當做了什麼,把我母親當做了什麼?」玉鸞高聲道:「他們都是人,是活生生的人,不是誘餌!」
「那三個魔族護法行蹤詭秘,殺人無數,死在他們手中的無辜百姓近萬數……」
「可是我母親何辜,蔓襄城百姓何辜?!」玉鸞召出劍指向步庭:「你們假惺惺地盛讚我母親的高義,繼續做著高高在上的仙長仙尊,如今誰還記得我母親的慘死?」
「你知道她死前有多痛苦嗎,你知道她臨死還在安慰孩子們不要怕嗎?」玉鸞不甘又怨恨:「可是憑什麼呢,又是為什麼呢?」
她夜夜夢入母親慘死的那日,一次次午夜夢醒,終日不得解脫。
「你是高高在上的仙尊,修為高深,法力無限,為何不直接去魔族殺了魔王,為天下除盡魔頭?」玉鸞抹去臉上的淚:「還是說,對你而言,死一個蔓襄城少城主,比你們直接殺入魔族更划算?」
步庭沉默不言,卻沒有反駁。
「死的為什麼不是你?!」玉鸞舉劍刺去,「死的為什麼不是你這種假仁假義的偽君子?」
步庭側身躲開玉鸞的劍,在他眼中,玉鸞的劍法修為,猶如一兩歲剛學會走路的稚童,毫無威脅可言。
在強者面前,弱者的控訴、仇恨、憤怒都軟弱不堪。
步庭沒有動手,玉鸞卻連他的衣角都無法碰觸,這一切都是弱者可憐的鬧劇。
靈力使用過度,她握劍的手滴著血,心頭血也從嘴角漫出,但她仍舊沒有停手。
「玉鸞,你年幼失怙,拜入問星門不易,不要再執迷不悟。」步庭伸出兩指,輕輕夾住玉鸞顫抖的劍:「你回去吧,今日之事我不與你計較。」
「不與我計較,好一個不與我計較。」玉鸞又哭又笑地看著步庭,眼中流出了血淚:「我是不是應該感謝仙尊的大量?」
她的烏髮寸寸變白,眼瞳漸漸被鮮紅代替。
「玉鸞姐姐!」玖茴察覺到玉鸞不對勁,飛身上前抓住玉鸞的手,靈力匯於指尖,點在玉鸞額間。
玉鸞要入魔化煞了!
啪!
一張清心符貼在玉鸞額頭,見玉鸞沒有清醒過來的跡象,就玖茴雙手一掐訣,無數清心符從她身後騰空而起。
「清心靜神,心神合一!」
漫天的清心符包裹住玉鸞,玉鸞掙扎了一番,漸漸安靜下來。許久之後,符咒包圍下的玉鸞,發出了低低的啜泣聲。
「玉鸞姐姐。」玖茴抬手撤去清心咒,伸手輕輕撫著她的發頂:「姐姐心中有怨有恨,不是姐姐的錯,是魔族的錯,是步仙尊的錯,你不該逼自己至此。」
玉鸞怔怔地抬頭看著玖茴,這是她第一次聽到別人對她說,是步庭的錯。
世人皆崇拜高高在上的仙尊,有人勸她放下,有人讓她修心,卻從未有人能夠承認一句「步庭錯了」。
唯有玖茴,唯有這個在問仙城初識的少女,當著她與步庭的面,站在了她的立場。
她伸手抱住玖茴,嚎啕大哭,仿佛所有的不甘與怨恨,終於在這一刻得到了正視。
玖茴輕拍著玉鸞的後背,安撫著她的情緒,她仰頭看著面無表情的步庭。
兩人的視線交匯,步庭收起乾坤劍,語氣冷漠:「你們走吧。」
「步仙尊這一生,可曾有過後悔的事?」玖茴掌心閃爍著靈光,讓哭得啼血的玉鸞安睡在自己懷裡,好奇地問步庭。
步庭答非所問道:「你特意為了此女而來,你究竟是誰?」
「晚輩玖茴呀,難道仙尊受了重傷,連記憶也變差了?」玖茴輕輕拍了拍玉鸞,即使昏睡了過去,玉鸞的身體仍舊因為過於悲痛而輕輕顫抖:「晚輩若是不來,仙尊會如何對待玉鸞?」
「她若不說明原委,對我動殺意就走不出這座院子。」步庭把手背在身後:「若知道她是蔓襄城少主之女,我不會殺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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