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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現在就是後悔,非常後悔,他就不該多嘴問這一句,簡直自取其辱。偏偏對方句句禮貌,字字自謙,他連仗著長輩身份發脾氣的理由都沒有。
「二位小小年紀,就有如此修為,堪稱天資過人,真是讓人佩服。」另外兩位宗主見王宗主憋得老臉發紅,還要強撐著笑容的苦瓜模樣,當下對玖茴誇讚連連。
不夸還能如何,他們可不想自取其辱。
南碸早已接到玖茴與祉猷進階元嬰境的消息,但聽到玖茴親口說出口,他心中仍有幾分震撼。
如此資質,若是他們當初拜入的是他們九天宗,該有多好?
「兩位宗主謬讚了。」玖茴謙虛道:「若不是學藝不精,我們又怎會受這麼重的傷,拖累宗門上下四處尋錢為我們療傷?」
千言萬語彙成一句話:沒錢,打錢!
三位宗主再次沉默,他們扭頭看向上首的南碸,九天宗家大業大,就算給瞭望舒閣靈石,也不代表不給他們。
「三位宗主的難處,我都已經了解了。」南碸捧起茶盞:「你們遠道而來,先回客院好好休整一日,相關事宜我會與宗門管事商議。」
「請南碸仙長多多費心。」三位宗主知道再多言,反而會惹怒南碸,便客客氣氣起身告辭。
離開前,他們偷偷回頭看了眼,南碸仙長正在招呼祉猷與玖茴落座,態度甚是溫和。
「南碸道友的手怎麼了?」南碸捧起茶盞時,玖茴注意到他手臂有很多不規則的傷痕,應該是傷口反反覆覆裂開,時日過久造成的。
「無礙。」南碸放下茶盞,把袖擺攏下擋住手腕:「練劍唯有苦修,受傷乃常事。」
見他有意掩飾,玖茴笑了笑:「南碸道友道心純粹,必成大道。」
「多謝玖茴道友。」南碸看了眼祉猷:「恭賀二位道友進階元嬰境,近來我在劍峰修行,未能親去貴宗賀喜,還請見諒。」
「本不是大事,南碸道友不必客氣。」祉猷品了一口茶,瞥了眼南碸的手腕處:「不過修行講究鬆弛有道,太過著急或許不是好事。」
南碸明白祉猷的意思,只是如今秋華仙尊踏入半步真仙之境,若不是天機有變,秋華仙尊已經飛升成仙。放眼整個修真界,秋華仙尊與他師父的恩怨誰人不知,他不想師父受他人異樣的眼光,所以身為掌派弟子的他,必須要強過青嵐門的掌派弟子。
經歷過鎮河鼎與水蛭妖之事後,他越發覺得過往的自己有多自傲與可笑。別人對他的尊崇,並不屬於他,而是屬於九天宗。
若失去九天宗掌派弟子的身份,他又算什麼?
「民間有句俗語,叫心急吃不了熱豆腐。」玖茴把桌上的靈橘剝了皮,慢悠悠地撕上面的脈絡:「道友年紀輕輕,已是煉虛境修為,天下多少修行者至死都無緣到此境,就算是同齡人中,也無人能夠超越你,你這麼拼,讓其他人可怎麼活?」
「你且想想吧,別人家宗門的弟子想出去玩兩日,就被師父指著鼻子罵,玩玩玩,就知道玩,你看看人家九天宗的南碸,兩百歲不到的年齡,就已經是煉虛境的修為了,你還有臉玩?」玖茴嘖嘖搖頭:「想一想就覺得你招人恨。」
「你們宗的那位銀籍真人才合體期,你只比他低一個境界。他三百多歲,你一百多歲,等你三百多歲的時候,說不定已經是大乘期修為。」玖茴感慨:「跟你年齡相仿的修士真可憐,被你壓得抬不起來。」
「玖茴道友,煉虛境與合體境雖只是一階之別,但要跨越過去,又是何等艱難。」南碸無奈搖頭,不過心情確實莫名地鬆快了些,大概是玖茴道友語氣太過理所當然,讓他覺得自己確實能輕易做到吧。
「難不難的,不是一百八十多歲的你該考慮的,那是兩三百歲的你才犯愁的事。你現在考慮這些,豈不是便宜了兩三百歲時的你?」玖茴吃完靈橘,起身道:「天色尚早,現在的你應該考慮陪客人散散步,四處走一走。」
南碸怔忪一笑,豁然開朗:「是在下失禮了,玖茴道友、祉猷道友,請。」
上次來九天宗為銀籍真人賀進階之喜,九天宗四處張燈結彩,十分熱鬧。此次再來九天宗,才真正體驗到天下第一劍宗是如何的嚴肅與森嚴。
這些弟子各個神情嚴肅,見不到一個懶散打鬧的弟子,他們僅僅站在那裡,就像是一把精心打磨過的利劍,渾身散發著寒意。
親傳弟子、內門弟子、外門弟子等級森嚴,每人恪守規矩,就連上了年紀的管事,見到南碸這個掌派首徒,也要恭敬行禮。
路過演武場時,玖茴見到排列整齊的外門弟子在練劍,他們身著一模一樣的弟子服,連表情都大同小異。
「天都這麼晚了,貴宗門弟子還在練劍?」玖茴嘆息:「不愧是大宗門弟子。」
幸好她當初沒有拜入大宗門,這麼難熬的日子,她一天都過不了。
「平日玖茴道友此時在做什麼?」南碸不明白,大好時光不修煉還能做甚?
「釀酒、釣魚、賞月、與師兄師姐們一起吃飯……」玖茴加快步子,離開了練武場,乾咳兩聲補充道:「我們宗門窮嘛,需要摘花釀酒,賣魚換錢,有時候賣完魚回來天已經黑了,只能這個時辰用飯食。」
「玖茴道友。」南碸無奈嘆息一聲:「不知貴宗還需要多少靈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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