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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修瞬間無法動彈。
十年了。最早,羅暮衣還特別壞的時候,便是用此咒,制住不聽話的風頌。
但成婚後,羅暮衣用仙修的話來說,逐漸正常了,便沒祭出這白骨過。
如今,她祭出這白骨,也別無他念,不過是習慣這麼制住風頌。
但見風頌蒼白的臉溢出紅暈,在被扣住的瞬間,發出悶哼之聲。
他嘴裡也顫抖地溢出憎惡之音:「……羅暮衣!」
羅暮衣聽著這聲音,手也一抖。
像是她要對他怎麼樣一樣。
她直接伸手,咬牙:「你幹什麼?!我不過就是看你為何失憶!」
羅暮衣再懶得管風頌,伸手,強把靈力注入了風頌的額心。
靈力和風頌的識海相纏,羅暮衣手背炙燙,浮出一道靈印,是「鳳凰」。
那是他們的道侶印。
羅暮衣垂眸,眼中沒什麼情緒,只是繼續把靈力灌進去。
而羅暮衣如今全神貫注做的,正是注絲。
她把自己的神識通過靈力凝成絲,便可輕易探風頌的識海狀況。
而過去,羅暮衣作為道侶本無阻礙,可以隨意進入風頌的識海。
然而,今日,她的手一頓,錯愕地看向風頌。
風頌的識海上,浮著一層霧和結界。
竟是他被她如此鎖住靈力,還能靠意志防住她的探查。
他嚴防死守,築成了高高的城牆,不讓羅暮衣的靈識進入他的識海分毫。
羅暮衣抿唇。這感覺過於陌生。
但羅暮衣急於把此事解決,也不管失憶的風頌的意願,繼續探下去。
然而,羅暮衣的神識往哪裡走,他就往哪裡防,哪怕神識動盪,一絲也不讓,如一隻倔牛。
「滾。」
羅暮衣突然聽到風頌喊道。
她低頭。
風頌胸口起伏,憤然瞪她,寒聲道:「滾開。」
羅暮衣冷了目光:「你失憶了於我於你都無利,我偏要看,你要怎麼樣?」
這一次,羅暮衣加力,風頌識海動盪,卻維持先前的抗拒。
風頌卻突然紅了眼。
他眼中溢出倔強,正和他識海中展現的勢頭一樣,再開口,卻讓羅暮衣怔住了。
「滾。」風頌的聲音,竟有幾分哽咽。
他眼尾發紅,眼中泛起淚光。
……探查識海,當是極為親密的事。
如今的風頌,全然抗拒。
而他胸口起伏,卻明白,其中有他也不明白的緣由。
像是有那被遺忘的、擠壓另一個自己在心許久的情緒,全部被激發出來了。
噴薄而出,無法抑制。
刻骨的酸楚、委屈、不舍、茫然。
還有卑微。
風頌不知怎麼會如此。
羅暮衣:「…………」
羅暮衣也錯愕極了。
她還是第一次看到這樣的風頌。
他哭了,似極為傷心,也極其茫然,似他也絕望和不解自己的反應。
羅暮衣從沒看過風頌對著她哭過,一時不知道如何反應,呆若木雞。
風頌垂眸,眼淚洇濕眼睫,他想遮眼和拭淚,在羅暮衣面前遮住狼狽。
但因為被鎖住雙手,他只能側開頭。
但如今的狀況,雖然沒有記憶,但風頌還是感到一股徹底的絕望。
似是如今哭出來,便把自己徹底在羅暮衣面前剖開了。
……捨不得。
他捨不得她。
饒是方才聽到羅暮衣說出「替身」二字,心就悶得如受重擊,但如今的情緒,風頌怎麼還會不明白。
「和離」一事,穿過十年的空缺來到他這裡,卻根本不是他以為的羅暮衣強迫他。
不是羅暮衣離不開他,是他離不開她。
但內心的屈辱繼而遊蕩,也讓風頌明白羅暮衣說的「替身」大概是真的。
他閉上眼,遮住了眼底的神色,一句話也不想再說出來。
如今情形,他不會暴露心中的聲音。
過去十年……
而風頌想著這些,什麼都想不起來,識海里傳來針扎般的痛。
「……」羅暮衣卻還在沉默著。
她根本沒想讓風頌這樣。
見風頌無聲地偏頭落淚,閉上眼,她竟生出了幾分無語和無措。
羅暮衣竟不知該怎麼處理了。
她轉過身,望著地上的雪。
他為什麼會哭?
她又沒做什麼啊。
他為何會哭呢?真因為她麼。
羅暮衣也後知後覺自己有點不對。
他失憶了,他們也要和離了,她逼他和與他計較做什麼呀?
二人皆沉默著。
這時,一陣窸窣聲,羅暮衣的蠍子回來了。
蠍子爬到了羅暮衣的手上,發出怪響。
羅暮衣聽了會兒,又沉默了下,道:「蠍子發現了一些端倪。我在此處也是有事要查,我先走了。」
她沒回頭。
又冷聲道:「等我走遠些,便會鬆開和召回你手上的殃見。你一人對付這裡無礙,但也小心些,別讓旁人知道你失憶,我怕有人利用你。」
羅暮衣起身要走。
身旁的人一直安靜著。
羅暮衣突然覺得不對。
她猛地回頭。
只見風頌還躺在那裡,一張臉蒼白,雙眼緊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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