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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等在那裡,吩咐:「取個暖龍吧。」
暖龍來了。魔界妖物,可散火,用以取暖。
羅暮衣穿著靴子,踩著暖龍。
外面的雪卻越下越大。
一旁的魔官不由著急,羅暮衣這位魔主風塵僕僕從百里外趕過來,便是想送風頌這位望北台主父禮物討其歡心,結果被晾在這裡。
她如今是沉默著,但若是心情糟糕爆發了,他們這些宮人能夠討得了好?
魔官使了個眼色,立刻有人跑去那雪白冰冷的殿門前催促。
「在從後面走啊。」羅暮衣冷笑。
羅暮衣手一勾,一道魔氣卷至,隨即,一位白袍小道士被捲來,摔倒在地。
「我說誰鬼鬼祟祟,原來是小漾?」
「小漾」,便是風頌的弟子風漾。風頌是仙域仙君,承政大仙官,已百歲,位高權重,收有弟子。
那風漾,正是風頌大弟子,羅暮衣十年前擄來威脅過風頌。
風漾冷冷瞪她,繃著嗓子,寒聲道:「師尊說,他今日身子不適,不見人。」
羅暮衣挑了挑眉。風頌身邊人對她態度似一向如此,誰讓她當年強奪了他。
但這風頌,她等這麼久,就告訴她一句「不見」?
她冰冷地嗆出一聲笑,根本不顧風漾等人阻攔,便徑直踏入大殿。
風頌的宮殿清冷,掛滿了靈動的山水畫,宮殿右方放著琴簫,薰香冉冉升起。
而大殿深處的寢宮,雪白結界散出狀如月光的靈力,其靈氣寒冷如劍,似無時無刻不防範著侵入者。
羅暮衣眼中的烏色,更深了。
她勾了勾唇角,眼中卻無笑意,低頭,掩住了眼底的深色。
她手中一道鬼氣刺破結界,她二話不說,t z闖了進去,撥開幕簾,同時揚聲道:「成婚十年了,有必要如此麼?」
寢宮之中,風頌臉色蒼白,自榻上抬起眼。
他一雙鳳眸澄冷如雪山下的溪水,盪著冷光,身披雪色里衫。
看到她的一瞬間,那鳳眸中的冷光化為銳利的劍,疏冷至極。
這眼神,羅暮衣十分熟悉。
因為她十年前便見過。
……
風頌是萬劍山首徒,天資卓絕,號「風清仙君」。
而他有著一張配得上他「南域明玉」稱號的臉。
南域,正是如今仙域的別稱。在羅暮衣的記憶里,風頌自少時便以容貌、品行和劍術在仙域聞名,三者都被人稱為「卓絕無二」。
而他儀容俊絕,骨重神寒,舉手投足,矜貴無加。
此時,他披髮披衣,目光掃向她,哪怕神色難看,微微皺眉,那散出澹澹寒光的鳳眸,也似能讓人醉了去。
羅暮衣沉默。
「你不喜歡我身上的血味?」
她的斗篷,先前沾了血,見風頌神情,便知他聞不慣。
「你聞不慣直說,何必悶著。」
她把斗篷脫了。
「拿下去。所有人,都出去。」
魔官接住斗篷,看羅暮衣臉色,搖了搖頭,再次感嘆她對風頌這位道侶的寵愛。
十年了,許多事都變了。
當初這位被抓來時受盡魔主的折辱,但現下,二位雖然依舊有些不和之處,但也算得上琴瑟和鳴。
魔官退出去了。
寂靜的宮殿,一時只有羅暮衣和風頌二人。
羅暮衣沉沉地看了會兒風頌冰冷的臉色,對著他凍人的眼神,在他的榻上坐下。
「都老夫老妻了,何必如此?」她按住了風頌的手。
劍修的手修長雪白,骨節分明,指腹覆薄繭。
羅暮衣左手扣住他,手指滑至風頌的脈,一探,不由猛地蹙眉:「怎地寒毒又發了?」
「我為你治治。」羅暮衣說著,把禮物拿出來,不顧風頌冷眉冷眼,溫柔道,「我來尋你,便是想送你這暖玉棋。此乃幽壙靈物,我可是好不容易從西領地搶來,可治你身上的寒氣。」
說著,她召出一枚暖玉棋。
暖玉棋通體雪白,紅光盈盈,為上天靈物,靈氣四溢。
她握在掌心,把手重新覆在風頌手上,把靈力輸入進去。
風頌轉頭,要把手抽開,卻被羅暮衣強行按住。
他只抬頭,鳳眸瞪她,額頂滲出密汗,眼神也很冷。
都這麼難受,還如此冷漠?
羅暮衣抿唇。
她有時在思考,這麼多年了,風頌如今冷漠的沉默,究竟是半推半就,還是真的厭惡她。
她有時候分不清。
不過風頌的性格,一向是討厭任何形式的強迫。
她為他治著寒毒,風頌閉眼,冰冷的臉緊繃,似在忍受著什麼。
少許,羅暮衣撤了靈力。
她正挨著風頌。風頌身上的氣味,非常好聞,若那雪谷中的蘭,冷沁沁的,讓人清醒,但又讓人喜歡多聞。
羅暮衣嗅了嗅,又眨著眼,問風頌:「阿頌,我今日挨著你睡。」
不過,一起睡這檔事,羅暮衣記憶中許久沒發生了。
一件事後,她對風頌發了誓,不強迫他行更親密的事。之後她會親親風頌,不強逼他。
記憶中,他也鮮少主動。
風頌聞言,淡聲道:「自重。」
……十年了,換一句「自重」。
羅暮衣不知怎地,心中發冷,沉默了幾息,面上卻立刻換好表情,微笑道:「那你好生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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