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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並非出自他的本意,而是因為昊天帝君是以元神狀態與她會面,即便他已經稍作收斂,但衝擊仍然極強。
「同我下一盤棋吧。」
……下棋?
濯纓心中困惑,但還是跪坐在昊天帝君的對面。
目光掃過面前的棋盤,濯纓這才似有所悟。
因為這不是尋常的縱橫線棋盤,而是被微縮成圓盤大小的星圖。
「世人常以黑白棋子比作星辰,反之,天上群星亦可比作棋子,此為我閒暇時所做的星陣棋,聽聞你接觸星圖不過一年,我也不為難你,先從最基礎的開始考校,再逐級遞增。」
聽了這番話,濯纓溫然一笑,不做辯解,只頷首聆聽規則。
「日經之處,是為黃道,月宿之地,為二十八宿,星點連線,星組,角宿。」
這的確是最基礎的識星。
修長如竹的手指捻起棋子,叩出清脆聲響。
「危十六度,井三十七度,星七度。」
此為定位。
濯纓不疾不徐,落子流暢。
「天地分野,歲在鶉火,月在天駟,井鬼。」
天垂象,見吉凶,天上星象即為地上吉凶。
以濯纓的能力,要窺探沒發生過的事情還力有不逮,但地上已經發生過的事情,卻全都能通過星圖原原本本的解讀出來。
濯纓略遲疑了一息,很快便落下一子,指尖拂過處,星盤輪轉,天動星移。
「是衛國三十七年,大旱,民間起義,史稱鶴壁之戰。」
昊天帝君抬眸瞧了她一眼。
但也只是一眼,並未說什麼,又繼續報了幾個點位。
一次能答上,有可能是巧合,畢竟都是已經發生過的事,人間界有點本事的司天監官員,通一些星理,也能記住幾個。
「虞朝三年,中宮皇后謀反,誅殺皇帝,扶子上位。」
「景國九年,太史貪污,萬民上奏。」
「兗朝十七年,蓮方鎮決堤,傷亡三千五百七十九人。」
……
星圖演算之事由大變小,難度也由低到高。
然而少女卻仍然對答如流,並未有半分凝澀之感。
昊天帝君的神色也從起初的不動如山,逐漸露出了幾分不一樣的意味。
「最後一題,天星擇日——」
天星擇日,就是所謂的修改星圖,濯纓當然不會,她立刻道:
「帝君,我若是會天星擇日,就不必來這一趟了。」
「沒有讓你現在就起卦。」昊天帝君眼神複雜,道,「即便不會起卦,你肯定也不是一無所知,把你知道的說給我聽聽。」
聽他這麼說,濯纓稍稍放心一些,於是道:
「天星擇日之術,與八卦術數相關,我閱遍古籍,古籍中記載繁雜,所以,我斗膽整理出一個口訣,既方便記憶,又簡潔明了。」
……她不僅閱遍古籍,居然還整理歸納,自己編了個口訣?
昊天帝君默不作聲地頷首。
待聽完了濯纓所編的口訣,他徹底沉默了。
桌上多了一杯茶水,昊天帝君端起來喝了一口,壓了壓驚。
有的時候,實在不能怪他對伏曜嚴苛。
他要是交一些尋常點的朋友,沒有對比也就算了,偏偏要和一些億萬萬里挑一的天才做朋友,這怎能叫他這個當爹的沒有落差?
濯纓見昊天帝君又不知為何而沉默,捏了一手心的汗。
怎麼不說話了?
是她表現得不夠好?對天星擇日了解的太粗淺了?
她的確是只通一些最粗淺的皮毛,死記硬背了一點東西,但天星擇日術不是尋常術法,且就連整個藏經閣的古籍加起來,也只有這些皮毛。
「……帝君?」
對面的神祇平靜答:
「我已了解,以後你每七日過來一趟,半個時辰教你新東西,半個時辰為你答疑,時間有限,七日裡餘下的時間,需得自己多下苦功。」
少女清冷麵龐驟然浮現幾分生動鮮活的笑意。
她起身恭敬見禮,還未開口致謝,抬起頭便發現自己已經重新回到了那個洞窟之中。
即便如此,也未能澆滅她心中雀躍。
雖然她只是在單方面接受昊天帝君的測試,但從他出的考題來看,對星圖的了解絕對遠遠在她之上。
有這樣一位名師指路,她若不下苦功,全力以赴,簡直就是暴殄天物。
「——怎麼樣?」
見濯纓從洞窟內走出,待在外面的伏曜上前幾步,連忙詢問情況。
「前輩願意指點你了嗎?」
濯纓頷首,面上帶著肅然:
「他給我出了幾道考題。」
「答得如何?」
「不太好。」濯纓實話實說,對她而言,沒能全部答對,就是不太好。
伏曜信以為真,見她這樣的天才難得有挫敗之時,其實暗戳戳地還有幾分竊喜。
他道:
「這個星圖本來就難,而且前輩道行深厚,說不定比我父皇都要厲害,你能答上幾道已經不錯了,別灰心,總歸是答應指點你了。」
濯纓看向伏曜,真心實意地道了一聲謝。
「太子殿下付出良多,這次算我欠你一個人情。」
伏曜擺擺手:「沒關係,看你頗受打擊,我心情就已經好了不少,人情不人情的不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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