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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漸晚。
孫元景自隔壁鄰家借了鍋碗,燒了些熱水。
他本想先給鍾少卿送些,方才少卿硬撐著受了術法,出了好些汗,喝點熱水暖暖身子才好。但少卿房中關了門,他想到九姬就在裡面,便沒好意思去。
他便灌了水給雙姒送了過去。
誰料他剛走到門邊敲了門,忽然聽到房中有人摔倒的聲音。
孫元景一怔,顧不得許多推門而入,只見姑娘竟然倒在了地上,將房中桌上的東西也打翻在地,人則昏了過去。
孫元景放下水,一步上前,連聲喊去。
「雙姒姑娘?!姑娘... ...雙姒!」
他再顧不得許多,直接將人抱了起來。
可他甫一抱起人來,只見姑娘鼻下鮮血入注,臉色已近蒼白。
怎麼、怎麼回事?不是說只是不適應紅塵之氣嗎?他前兩日還給她畫了幾張避開紅塵之氣的符籙,她收在了身上,按說不會再這般了。
為何還會昏迷、流血?
孫元景看著姑娘蒼白的臉,心裡漸漸已有了答案。
她之前,都是在騙他而已... ...
他把她放到了床上,一回頭,見妖主也聞聲過來了。
九姬本以為雙姒碰到了東西,但眼下看著雙姒雙眼緊閉,鼻下流血不止,倒吸了一口冷氣。
她連忙使出妖力替雙姒固住心神,她穩住了雙姒,姐姐也自昏迷中睜開了眼睛。
眼下這等情形,她看著目露焦灼的孫道長和眉頭緊皺的九姬,知道瞞不下去了,跟兩人抱歉地笑笑。
「你還笑?我讓你留在京城歇息,你偏要過來,你之前說父親丟了的鞭子,你感應到了想來找尋的話,是不是都是騙我的?」九姬又氣又急。
雙姒搖了頭,「是真的,姐姐這話沒騙你,不過鞭穗只動彈了一下,就沒動靜了。」
她說著,讓九姬往她隨身帶著的葫蘆里摸去,「你把鞭穗拿出來吧,你留在手裡,若是有動靜了,或許能找到父親的金鞭為你助力。」
九姬聽了著話,不肯要那鞭穗。
雙姒沒辦法,可她自己又抬不起手臂來,只能請了孫元景。
「孫道長,可否幫我一下?」
孫元景怎忍得住拒絕,他只能垂著眼眸,替她往葫蘆里拿了去。
不想第一個拿出來的不是鞭穗,而是半隻黃色摻金的貓耳朵。
「這是誰的耳朵?」九姬驚訝,她拿過耳朵看向雙姒,「這是一隻金貓妖的耳朵?你怎麼隨身帶著?」
雙姒一時沒有回答。
孫元景卻有些明白了過來。
「是姑娘一直在找的那個人吧?」
她一直在找人,她那麼這麼多年在外面擺攤算命,都是在找人了?
九姬只覺自己沒有和姐姐一起住過,那些她在山上苦修的歲月,雙姒的經歷對於她來說幾近空白。
她看著那隻金貓耳,想了許久。
「我記得我們在山之阿的鄰里中,有一家是金貓妖?他們家有個同我們年歲相仿的小哥,我少有幾次下山回家,都見他站在家門口跟你說話... ...是他嗎?」
她說著,見雙姒笑了起來。
「小九記性不錯。」
若真記性不錯,就不會只記得這一點事了。
「這是他的耳朵?」
「嗯。」雙姒接過來,讓那半隻貓耳朵平平躺在她手心裡。
她說這是某一次,她上山去採拾野果,順便去看看九姬,但那天山里突然起了霧。
她在山裡迷了路,不敢再深入,只能匆忙下山回家,卻遇見了一隻半妖黑鷹。
那黑鷹一路跟著雙姒,不知跟了多久,趁著雙姒不備,突然向她襲而來。
等雙姒反應過來已經晚了,但卻有人突然將她撲倒了去。
她沒被黑鷹襲到,但把她撲倒的人,卻被黑鷹撕下半隻耳朵。
她想起遙遠的往事,眸色怔忪。
「自那之後,他的耳朵怎麼也長不滿了,別人都叫他金半耳。」
... ...
金貓一族多半身強體健,是適合修煉武力功法的好坯子。
金吾也不例外。
他每天天不亮就上山練功,等到日頭出來,自山上回山之阿,便會帶著山中的野果獵肉回來。
他從不會第一時間回家,而是先到雙姒家門口,把東西塞進她家的院子裡,然後唱著歌一路回家去。
九姬常年不在家,家中只有雙姒一個人住。
雖然只有她自己,但卻時常有年輕的小郎君,往她家中送這送那。
雙姒根本不敢收下,對於那些小郎君的心意,她自然看得明白,畢竟她早早就被批了命格——千朵桃花一夜開,無葉無果謝春前。
自她化形之後,沾惹來的小郎君不知凡幾。
對於金吾,雙姒想他與他們也沒什麼區別吧,約莫都是被她人形的皮相吸引來的。
但那些妖郎們,在雙姒這裡吃了幾次閉門羹,也就漸漸不來了。
有舊人去,也有新人來,門前的人似春日的小溪,涓涓地流著從未有固定的身影。
可金吾卻始終都在。
他每天都往她家送來果子獵物,雙姒不要,他就塞進她門下來。
雙姒給他推出去,他又塞進來,不厭其煩地好像是在同雙姒捉迷藏。
雙姒沒辦法了,只能收了他的東西,然後拿去早市里賣,再把賣來的銀石,送去他母親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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